才过了一刻钟,奉华就面若冰霜地押了三个人过来。
“这两个是方才在后花园说话的,这个是跟她接头的。”
“在哪儿接头的?”程朝问。
后花园说话的那两个人是生面孔,可这个接头的程朝却感到有些熟悉。
奉华道:“三房佛堂。”
此话一出,便都知晓了那个夫人是谁。
程老太爷冷声道:“将黄氏带过来。”
程朝逼问两个后花园说说话的。
“黄氏让你将什么东西拿出去?”
那男子不肯说,他们主仆三人多年默契,奉信将夏哥儿抱到了碧玉居,问林夫人要了册子就走了。
这两人能进来出去侍郎府,便都是侍郎府的奴仆,侍郎府的下人都要登记在册的,直接去现如今管家的林夫人那里拿册子就是了。
程朝照着册子念,“你还有一个在两湖的妹妹?”
那男子脸色变了变,他原本就是铤而走险,但是次次顺利,还有银子可拿,早就忘了最初的谨慎。
“小人、小人妹妹早已嫁人!”
程朝挑眉,“你妹妹又不是官眷,我照样可以将她绑上京来。”
那男子才开口,“是首饰珠宝,夫人说要我们拿出去卖钱、或当了!”
那女子早就心理崩溃,听见程朝说了她老母,瞬间就哭道:
“我说!”
“三夫人她私放印子钱!”
程老太爷霍地站起身,“印子钱!”
“她黄氏好大的胆!”
程朝也惊呆了,这些年三房落魄,早年程期和程茵花钱大手大脚,黄氏的嫁妆也一件件地空了,他早知道黄氏没钱了,卖首饰珠宝也能猜测到。
但是放印子钱可是要进大牢的!
就相当于现代的高利贷,甚至更甚!
为此自尽上吊、败光家业的人数不胜数!
恰巧黄氏被人捆了来,“你自己说!”
“用谁的名号?”
程老太爷提着心,他生怕黄氏犯下滔天大罪,用的是程朝或者是程运三兄弟的名号。
黄氏脸色灰白,在她这个精明一世的公公面前,她是不敢撒谎的,况且人都在这儿了,她更是不敢说假话。
“用的是、我自己的名号。”
程朝连忙安慰程老太爷,给他顺气。
外头的小厮冒失地赶过来,“老太爷、大少爷,不好了!”
“府外有一个男子,他说张大死了!是、是三夫人害死的!”
程老太爷瘫坐在榻上,颤动着嘴唇,程朝连忙指使人照顾好程老太爷,快步走到跪着的那男子跟前。
“是不是有人还不起,然后自尽了!”
黄氏面如死灰,一下子没了力气倒在地板上。
那男子也慌张,“许、许是!”
“快,将外头那男子带过来!”
奉华连忙跑去。
程老太爷快速替程三叔写了份休书,扔给黄氏。
“黄氏,你签字吧。”
黄氏不可置信,“父亲,我那么多年为这个家生儿育女,也算尽心,老三他去浮生若梦我也从未说过半个字!”
程朝冷笑,“你还好意思说,你给我们一家惹了多少的祸?还有程期,你们母子俩几次三番要害我,你们黄家有事,哪个不是第一个就找上我们家?”
“你现在签了字,程茵也就跟你没有关系了,你们黄家也最多是被人耻笑几日而已。”
程朝淡淡看着她,黄氏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黄氏还是不肯签,她心里明镜儿似的,如果签了字,没了程家的庇佑,他们黄家只是富商,没有一点的权利,她就等着去大牢了。
奉华手脚利索,很快就将外头的那中年男子带过来了。
“没想到、没想到你、你还真是侍郎府的夫人!”
中年男子看着黄氏,惊惶道。
“那你为何、为何要放印子钱?你们高门大户、富贵人家不是很有钱的吗!”
黄氏哭诉道:“这又不是我的宅子,年年交银两,这年头,铺子生意不好,良田收获不丰,有时都要我往里面赔钱的!这吃穿用度哪个不花钱!”
程朝让人将黄氏的嘴堵起来,问中年男子,“张大是谁?”
“张大家住京郊,三年前那场暴雨,张大的小女儿被房屋砸了,腿脚不便,年年都要吃药,他……他便……”
中年男子颤抖着嘴唇。
“怎么死的?”
“上、上吊。”
程老太爷怒吼,“黄氏,快签!”
黄氏还是不肯签。
程朝冷静道:“你自己一个人不要紧,可程茵呢,她今年也十三了吧,哪个好人家的儿郎知晓她有一个放印子钱、蹲大牢的母亲还愿意娶她?”
这话让黄氏泪流满面,自程期去了后,黄氏便将程茵视作了眼珠子,不准任何人挡了程茵的路。
她呜呜的,颤抖着手拿着笔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如此,她才不算是程家的儿媳、程茵的母亲。
她获罪,程家人也不会受到牵连,不过名声上是有些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