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砚池忽然感到有一道探究的视线正投射在了他身上。
他一个激灵,直接对上了云落那满是怀疑的眼神。
云落的目光如有实质,似冰刃般割过人脸。
在那冷冽目光的注视下,谢砚池莫名就有了一种当着老父亲面和小情人偷情的错觉。
等等!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
察觉到不对的殷昭很配合地松开了手,却在将离未离之时用指尖覆着的那层薄茧轻轻磨了磨青年手心那片柔软。
温热的触感转瞬即逝,耳畔又传来了那只为他一人所能听到的舒适喟叹。
【哥哥,你说我们像不像在偷情?】
谢砚池的脸顿时红了。
小昭在说什么鬼话。
虽然……还真挺像那么回事的。
手随即有些不自在地抬了上去,被薄茧蹭过的地方似乎还保留着那份触感。
许是他们后续太过正常,云落也没有继续看他们,但就在殷昭再次腻腻歪歪地开始伸手缠着谢砚池时,一道破空水刃径直劈在了他们面前的桌上。
所有碗碟在一瞬间腾空飞起随后定住,那张上了年头的实木圆桌从中裂开,一分为二。
直接把在场的人和毛茸茸都看呆了。
谢砚池浑身一僵,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和殷昭的手还紧紧地牵在一起。
十指相扣。
“你们——”
云落抬眸,冲小情侣阴森一笑。
“解释解释?”
天知道云落在察觉到不对劲的苗头然后又抓到了现场后是有多么心碎。
他对殷昭的意见确实是少了很多,但是也并没有完全消除。
他试图告诉自己,眼前这两小鬼只是师兄弟情谊深厚,但是——谁家师兄弟吃饭的时候手牵手还十指相扣啊!
他将殷昭收到自己身边重点看管,担心这担心那,生怕殷昭一发疯祸害其他人,现在他好不容易放心了,结果殷昭这死狐狸跟他养的小白菜搞到一起去了?!
合着是盯上他二徒弟是了吧?
有那么一瞬间,云落脑海里闪过了很多有关殷昭那变态般的占有欲的窒息画面。
他怕傻乎乎的二徒弟受伤。
可就算是在他那严厉到有些冰冷的视线的注视下,这两个十指相扣的年轻人还是没有退缩。
殷昭牵着谢砚池的手站了起来,眼睛里还淌着对哥哥那纯净赤忱的爱意。
既然都被当场揭穿了,那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了。
“还望师父准许我和二师兄在一起。”
青年的声音清亮坚定,大有一股就算云落不答应他也绝不放弃的意味。
在场的几人和毛茸茸们都开始津津有味地吃瓜。
云落眉心突突地跳。
然后他就默默地看着他的两个好徒弟开始一唱一和,只为征得他的同意。
某只狐狸还发了很多毒誓。
殷昭……真的变了。
云落看着面前两个年轻人那坚定的眼神,恍然大悟时还有些怅然若失。
他恍恍惚惚想起了三年前他在迷雾林里见到的那个亲吻;想到了宗门选拔时殷昭拼了命地爬上那三千阶登云阶,就连将要昏迷时嘴里都要喊着“哥哥”的场景;想到了在丛林之心里二徒弟奋不顾身地冲上前去为殷昭挡下一剑的样子……
他还想到了很多很多。
本来是将要遗忘的记忆,此刻一切隐秘不宣的情感却忽然得到了具象化的展示。
那并不是殷昭单方面固执的迷恋,那是有来有回总有回响的双向奔赴。
他早该想到的。
殷昭的改变,并不是因为他云落有多么努力地避开了所有节点,只是因为——
殷昭真正遇到了在乎他的人。
眼睛里流泄出来的真诚爱意无法伪装,那是云落从未在殷昭眼中看到的东西。
震惊的情绪转变得很快,他心头逐渐漫上一种名为高兴的情绪。
一道水光自他袖中飞出,那裂成两半的圆桌被他收入芥子珠中,随后一张新的桌子便稳稳落地,那些腾空的碗碟被一股轻柔的灵力托着落于桌上。
谢明玉惊得筷子都掉了。
云落站起身来,淡淡道:“换张桌子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临走前,还装作随意地瞥了殷昭一眼。
“你最好记住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你要是敢始乱终弃,为师扒了你的皮。”
说完,他就干脆利落地走了。
院子里沉寂片刻,随后响起了一片兴奋的“嘿嘿”声。
谢小玉给谢砚池和殷昭竖起了大拇指:“勇士,小心被扒皮。”
兰罄:“啧啧啧,二师兄,小师弟,真是深藏不露啊。”
郁眠看向殷昭,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恭喜,得偿所愿。”
盛离简直不敢相信,那令人讨厌的臭狐狸居然先他一步找到了对象。他直接把三只小兔子的头按进了盘子里。
“吃吃吃!就知道吃!”
三只小兔子一脸茫然,发出了心碎的声音。
最懵逼的当属大师兄丛流。
不是,他也就平平无奇炼了三年丹吧,二师弟和小师弟到底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
然后他想了半天,发现自己脑子里除了各种丹药配方就是丹药配方。
丛流:(ˉ▽ˉ;)...
小情侣被围在中间,就算是殷昭这么个脸皮厚的,一时间都有些促狭羞涩。
谢明玉“奸笑”:“哦哟哟~稀奇稀奇,我们宗门脸最臭的殷某居然还会害羞~”
谢砚池有些无奈地看了眼自家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妹:“好了好了,你别逗他了。”
玉玉:“你就宠他叭,死恋爱脑~”
云落走后,这顿饭吃的更欢快了,等分工收拾好东西准备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的时候,一直不吭声的褚灵几步追上了一瘸一拐走进屋里的兰罄,然后直接关了门,里面似乎传来了一些难以言说的动静。
盛离心满意足地领着三只小兔子走了,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谢明玉正遗憾着不能亲眼目睹女装大佬霸气堵人的刺激场景,冷不丁的却是被郁眠拉了下衣袖。
那双清冷的眼睛里有一闪而逝的慌乱。
“我……研究了新的爆破阵法,你要不要来看?”
少女强装淡定,但其实手心里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好……好啊。”
“啧啧。”谢砚池津津有味地旁观着,再次给谢明玉记下了一笔。
那边殷昭已经跟个怀春少女一样“娇滴滴”地喊他了。
“哥哥,别看了,我们回房吧。”
某只小心眼且时刻都想跟哥哥黏在一起的狐狸直接一把拉过谢砚池的手腕,将人带进屋里后,就“砰”的一声把门给关上了。
只有丛流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怎么回事?是什么,在三年的时间里将大家变成了这样?
够了,他心疼自己!他还是跟他的丹过一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