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琉衣道:“两天,两天之内不到的话,这枚光珠会将你灼烧殆尽的。”
柳倾一听,就想将光珠丢出去,却发现这珠子紧紧粘着她的手心,她尖叫了一声:“不,我脖子上还有暴食鬼王留下的印记,这根本不可能办到!”
她想讨价还价让沈琉衣给她解决脖子上的印记,目前不知道是什么效果,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东西,能弄下来最好。
沈琉衣不以为然:“那就等死吧。”
“......你,你就不怕我小姨醒来之后不会放过你?”
沈琉衣:“那也得等她醒来再说。”
柳倾咬了咬牙,她手脚并用爬了起来,确定沈琉衣不会继续出手之后,连滚带爬的跑了。
“咳,咳咳咳。”皇帝终于睁开了眼,他其实早就醒了,只是胸口好像憋了一口气,一直吐不出来,咳出来之后,如风烛残年的老人才慢吞吞爬了起来,看着沈琉衣。
半晌,才低声道:“大人。”
沈琉衣问:“陛下怎么闹的这般狼狈?”
皇帝将心里早就准备好的解释说了出来:“封印被有心之人解开,暴食鬼王脱困,这件事情说到底也是我楚家先祖的错,作为后人,我自然得负责。”
他没有一个劲的甩锅,却也将自己摘的干干净净,塑造出一副为先祖收拾烂摊子的倒霉子孙模样。
沈琉衣道:“嗯。”
就一声嗯?
是好是坏你倒是给个反应啊。
都说天威难测,从来都是别人小心翼翼猜测自己心思的皇帝,此刻在心里反复推磨沈琉衣真实的想法,从没有一次觉得这种说话只说一半,不给明显表示的人是这么的欺负人。
他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大人,这事确实与我无关,楚箐那丫头自寻死路,死不足惜,我虽然心中略有一点点愤怒,却也并非蛮不讲理之徒,绝对没有用暴食鬼王对付您的意思,我可以发誓。”
他确实敢发誓,他们要收拾沈琉衣要用的是别的方法,绝对不是暴食鬼王,暴食鬼王本来是留着对付那些宗门的,再怎么说也该到完全控制了再出手,绝对不会这么轻易使用。
暴食鬼王狡诈,皇帝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双方连天道誓言都会想方设法的找漏洞,甚至用骗,皇帝还让别人装扮过他的模样,去跟暴食鬼王立誓言,只是被拆穿了。
暴食鬼王立的誓言皇帝也不敢信,因为他不确定这个誓言是真的还是幻觉,于是双方就拉扯了这么多年。
事实证明保证不少,但没人遵守。
皇帝只想着大计成功之后过河拆桥,暴食鬼王说反悔就反悔,这点就可以证实。
因此寻找漏洞这种事情,他也算是轻车熟路。
结果沈琉衣居然直接说:“知道不是你。”
皇帝一呆。
沈琉衣说:“澹台菜菜说的对,放出暴食鬼王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皇帝一呆,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闭嘴是最好的,但最后还是没有忍住,他说:“您是因为看见了我才信吗?”
沈琉衣:“一开始就知道不是你的,应该是柳倾在皇宫滞留被暴食鬼王发现了,这才惹出后面的乱子,算起来你们也是受害者。”
“你说你们怎么这么想不开邀请她呢?”
皇帝:“......”
不是他请的,是楚箐那个坑爹的露风棉袄。
沈琉衣如此通情达理,可皇帝第一个反应居然不是因为被相信了而欣喜若狂,而是他豁出了这么多的代价,就为了撇清关系,结果沈琉衣说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怀疑过他,那他怎么豁命,他图啥?
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跑掉?
皇帝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
沈琉衣想了想,道:“陛下仁义,心怀百姓,明明可以独善其身却依旧选择战斗到底,令人钦佩。”
沈琉衣这话真的不是讽刺,她觉得这皇帝还怪好嘞,至少在大事大非上没有太糊涂,可她明明是夸不是损,皇帝却一副比被损了还丧的模样。
不懂。
皇帝嘴里开始不断往外冒血,他该怎么说,他是因为知道一旦被沈琉衣记恨上就是死路一条,天涯海角都逃不掉,所以才想着与其憋屈的死,倒不如先为子孙做最后一件事情,所以才这么拼的?
沈琉衣转身离开了,不赏不罚本该是最好的结局,可皇帝就觉得自己死不瞑目,都是那两个孽障害的!
“父王?”
皇宫中,一群年轻男女走了进来,看着趴在地上又哭又笑的垂暮老人,如果不是身上的龙袍,他们都不敢认。
最终大部分人停在了不远处,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只有一个青年走上前,扶起了他。
皇帝看了青年好久,才认出来:“老五?”
五皇子满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皇帝,这还是他记忆中的那个薄情寡义,杀伐果断的父王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看见儿子,皇帝心中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能发泄出来,他嘶吼道:“楚毅楚箐这两个扫把星,把他们贬为庶人,尸骨不入皇陵!”
如果不是他们,皇帝也不会这么担惊受怕,最后害的自己落得如此下场。
因为说话太过激动,他胸口一阵剧痛,忍不住捂住了胸膛,五皇子连忙给皇帝顺气:“父王,您冷静,龙体要紧呀。”
这不碰不要紧,一碰才发现,皇帝体内居然没有一点修为了,五皇子讶异的同时,看皇帝的眼神顿时就变了。
皇帝没有察觉到这点细节,灵力入体,他感觉舒服多了,看着眼前这张和自己颇有几分相似的脸庞,皇帝的心情十分复杂,从小时候开始,他就偏爱楚毅楚箐两兄妹,对其他皇子不假其色,如今时日无多,再看着关心他的五皇子,一向冷硬的内心,不免柔软了几分。
皇帝说:“这些年,委屈你们了,你们不会怪父王吧。”
身后的人群中,顿时响起了嗤笑声。
皇帝顿时皱着眉瞪过去,想看是谁这么放肆,结果是位独眼女人,她穿的朴素干练,浑身没有一点金银点缀,因为瞎了一只眼的缘故,看着还有些凶。
皇帝道:“老五,你带来的下人就这般没有规矩?”
这话一出,五皇子放在他背上的手居然收了回去,皇帝惊疑之余,看到五皇子那双深邃明亮的眸子里带上了一丝失望,他心里咯噔了一声。
五皇子轻声道:“父王,那是七妹,也是你的女儿。”
而且他把独眼女人归于下人,那站在她身边的那些皇子公主们,他是一个也没有认出来。
皇帝顿时哑然,看了看那个独眼女人,很难把这种人与一国公主联想在一起,毕竟同样是公主,楚箐的衣服妆容一天一个样,就没有重复过。
而这个独眼女人看着就像请来护院的武师,没有半点贵气可言。
“您不记得也正常,这点小事哪能入你的眼?”独眼女人冷嗤道。
把女儿认成下属这种事情,就算是皇帝也难免有些尴尬,而现在也没有有眼力见的圆滑之人给他台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