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秦殊也想着帮对方一下,可桑奈却将他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留在卧室里。
衬衫的下摆一片粘稠,他跑到浴室洗了个澡,换上了自己昨天晚上晾起来的衣服,脸上的热意才慢慢淡了下去。
他看着那沾染着不明液体的衬衫,赶忙将它扔进盆里不断揉搓。
卧室的门咔哒一声,桑奈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他看着疯狂揉搓衣服的某人,忍不住低低的笑了两声。
这一笑落在秦殊耳朵里,就像被点燃的炮仗一般,脸上刚消下去的热意又蔓延了上来。
但万幸,桑奈没揪着这点不放,他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到厨房去做饭,给足了秦殊纠结的时间。
等他将衣服搭到阳台后,桑奈的饭也做完了,他煎了蛋,烤了面包,还夹了几根香肠。
秦殊从窗边回头,就见着桑奈高大的身影站在餐桌前,向着他微笑招手。
他心里的悸动再次止不住。
秦殊想,我大概有喜欢的人了……
…………
岁殃和姓林的天天在一起,偌大的寝室冷清的很,秦殊坐在桌子边微微叹气。
快到毕业典礼了,桑奈对他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对他的亲近不抵抗,对他的冷淡也不着急,像是钩子一样一直勾着他,弄得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秦殊坐在椅子上转了个圈,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这个问题很重要。
秦殊脑子里又划过了桑奈那矜贵的身影,抿了抿唇。
无论怎样,他必须要说出来,不然……
秦殊心道,不然我会后悔的。
所以他借着毕业典礼欢快的气氛将桑奈约了出来,在湖边桥头大胆的表了白后,两人便顺理成章的成了恋人。
可快乐停止在外婆死讯的那天。
秦殊难得的慌了神,他急匆匆的赶到那个小山村时,外婆已经下了葬,秦澈东带着刘玥和她们刚上初中的小女儿在豪车边一脸嫌弃的看着那小土房。
刘玥捏着鼻子,小心翼翼的让那小姑娘上了车,生怕她沾染到灰尘一样,嫌弃的拍了拍裙子,“行了,那老太婆死就死了,现在也下了葬,赶紧走吧。”
“浪费时间!”
秦澈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但眉梢间也带了些不耐烦,他大步走过来余光一瞥就见到了急急忙忙赶过来的秦殊。
他难得的打量了一下对方,突然发现这个儿子难得的顺眼了些。
这家伙居然没被饿死,还看上去人模狗样的。
秦殊继承了刘玥和秦澈东的美貌,不得不说,这对父母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至少基因还是不错的。
刘玥见自己丈夫顿住了之后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见秦殊皱着眉头看着他们,眼底的厌恶几乎要溢了出来。
她早就习惯了这些,反倒是饶有兴味的打量他身后的男人,见着对方几乎锁在秦殊身上的视线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刘玥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屑,大步走过来,双手环在胸前冷冷的道,“呦,这不是那个白眼狼吗?”
秦殊顿住脚步,但又懒得理会对方,想绕过去时却被刘玥拦住。
她对着桑奈上下打量了一番,“我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原来是找人包养了啊,秦殊,你可真是个丢人的东西。”
“那个老太婆也幸亏是死了,不然还得被你气晕过去!”
不提外婆还好,一提起来秦殊的火就压不住。
这些年来只有他会时不时回到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来看望外婆,前几年他来的时候就发现外婆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秦殊强硬的带着外婆去医院做了一套检查,就知道对方的心脏不是很好,他买了些药,还加快了回来探望的频率,但他没想到这一天这么快。
可刘玥,这个外婆的亲女儿竟一直不闻不问。
若不是这次外婆去世,估计她根本就不会回来。
秦殊双手紧握成拳,指节都微微泛白,就见桑奈大步走上来拉住他的手,强行扒拉开他的手指,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掌心。
“你先去看看外婆,这里交给我。”
秦殊闭了闭眼,扭身越过他们往后山走去。
身后还传来桑奈与他们的交谈声,又没过多久就听见了刘玥的一句住嘴。
秦殊长舒一口气,心情难得的愉快了些。
桑奈那家伙的嘴一向很让人放心。
外婆的墓很简陋,只用一个破木板上面写了几个字就算是墓碑,老木工从后山林子里拿着斧子唉声叹气的走出来,见着秦殊忍不住摇摇头。
“造孽呦……”
秦殊看了对方一眼,“刘叔,谢谢您了。”
老木工将斧子背在身上,走过来用苍老的手拍了拍秦殊的肩膀,“节哀吧。”
秦殊漠然的点点头,他知道后事几乎都是这位老木工打理的,那对白眼狼夫妻只是过来走了个形式,站起来真诚的鞠了一躬。
老木工也受了这一拜,他佝偻着身子慢慢离开了。
秦殊蹲下来静静的看着那墓碑,连桑奈到他身后都没有注意到,垂着眼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桑奈也不急,他也记着那位温柔和蔼的老妇人,也是第一个能点破他身份的人。
他叹了口气,蹲下身抱住秦殊,将他摁在肩头,温声道,“想哭就哭吧,别忍着了。”
抽嗒声越来越重,慢慢转变成哭嚎。
“我唯一的亲人没有了!”
“外婆没了啊!”
桑奈温和的拍着秦殊的后背,任由他发泄。
秦殊本以为他们和刘玥这对夫妻没什么瓜葛了,可出乎意料的是,秦澈东和刘玥的女儿出车祸抢救无效死亡了。
刘玥也伤了身子不能生育,秦澈东这才想起了他们还有个儿子,便冷着一张脸上了门。
彼时的桑奈和秦殊已经同居,还在一家医院上班,秦澈东来的时候却只有秦殊一个在家,桑奈出去买菜了。
秦澈东依旧高高在上的模样,半命令半警告的开口,“你现在跟我回去,跟你那男朋友分手,老老实实的跟我学做生物实验去。”
他脸上不见丧女的悲痛,反倒是一脸的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