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恩啊!便在世显麾下好好做事,立下功勋将来好往帝国军事学院就学!”
张小公爷笑眯眯的拍着他的肩膀,轻声道:“那可是天子门生啊!”
高英杰感激的对着张小公爷拱手,边上的戚景通则是哈哈一笑将他领了下去。
言道回头便开具一份文书,随高英杰一并入京送往军部确认。
“沐恩啊!这段儿你哪儿也别去了,先在水师适应一下。”
戚景通说着,感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这身横练,简直就是为水师跳梆练的!”
叫戚景通这么一说,张小公爷一琢磨还真是啊。
战船上互相跳梆,因为海风侵蚀所以铁甲基本不着。
容易绣坏嘛。
可布甲沾上了海水海风,一方面是变得更重、其次亦容易朽坏。
出身鲁东的戚景通一度对此颇为头疼,铁甲养护用油太麻烦了。
但到了占婆、安南后,戚景通马上看到了另外一种可能:藤甲!
藤甲,本来就是应对于潮湿环境下诞生的铠甲。
所以哪怕是在海上,这种铠甲也非常合适使用。
桐油浸泡之下,它的重量不及铁甲却防护性相差无几。
甚至在面对链锤等砸击的时候,它整体的弹性还能吸收一定的力度。
其次便是穿戴方便,相较起铁甲它用系船用的油缆扣上即可。
且这种铠甲穿戴下更为透气,不似铁甲一般厚重、闷热。
戚景通看重高英杰的原因除了他这身本事之外,便是因为他有藤甲使用经验。
滇南因为地理原因,也多用藤甲作战。
藤甲的问题就是惧火,一旦起火很快就会被烧起来。
在滇南担心这个问题,在水师不担心啊!
解决方式就是在藤甲制作好后,刷上一层螺灰水。
留下了高英杰,张小公爷带着沐昆便往回走。
“公爷,此番某回京……您也一并回去一趟罢!”
沐昆听得这话眉头跳了几下,他瞬间就猜到了小公爷的意思。
如同在滇南所商议好的那样,他需要到京师去确认此事。
只要这件事情确认下来,黔国公府就不必再搞什么韬光养晦了。
更不必担心国朝会有猜忌的问题,黔国公府战战兢兢的日子就算是过去了。
“沐某此番前来,便是想请小公爷一并搭载沐某往京师去……”
沐昆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沉声道:“此番回京,还请小公爷多费心了!”
这一番话他说的是真心实意,亦是为黔国公府长久计。
想要长久的富贵就必须要有所取舍,张小公爷知道黔国公府可以延续到明末。
可沐昆不知道啊!
在他如今所知之内,黔国公府看似花团锦簇实则烈火油烹。
一朝稍有不慎,可能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祸!
历史上沐昆前期被认为文武皆善,能作诗着文。
然而后期却放浪形骸,甚至不惜多次吞占田亩被言官弹劾。
其实说到底就是沐昆自己都发现了这个问题,他黔国公府远离京师。
若是还贤明守德,你想做什么?!
已经归为一方之王了,甚至还远离京师。
又手握兵权,在当地甚有威望。
如此贤德……你想做什么?!
该说的一句话就说完了,该做的其实只需要点一下就能破。
沐昆很快的选择了告辞而去,既然事情谈妥了再留下来亦是无甚益处。
扑买大业足足持续了三天,各家总算是心满意足的买下了各自所需。
尽管抄家大业中有人挣的盆满钵满,有人亏的只剩裤头。
但总的来说还是挣的多,亏的只剩裤头的那几位是着实倒霉。
现在只能是押送着东西回去,然后出手卖掉才能回血了。
但好在这一趟没算是白来,抄家出来的东西算算回去的价值。
还是有赚头的,只是看着别人数万两、数十万两的挣。
自己现在身上一百两银币都拿不出来,顿时满心悲苦。
李东阳倒是很满意啊!
这一笔扑买下来,算上从王宫、各处豪族家中抄出来的粮食、珍宝。
前后算下来大明这一波,那是血赚啊!
安南国这些年休养生息之下,又有一年三熟之地利。
于是乎囤下的粮食,竟然是高达千万石之多!
如果算上各豪族、勋贵及官宦家中抄出来的,这个数字顿时逼近一千五百万石!
当时这个数字交上来的时候,老李头儿差点儿一个哆嗦就摔地上了。
老李头这是泪流满面啊!
可怜老夫算是朝中老宦海,亦是入阁多年了。
然而这么多粮食,哪怕是账面上都是第一次看到啊!
当时捧着这账本老李头就哆嗦了,大明有了这批粮食在手那可就真稳如泰山了。
什么河水泛滥、什么地龙翻身,粮食一押过去给灾民们一放!
这还能出啥祸乱?!
便是那鞑靼再反出大明,老李头也有信心远征一搏。
粮乃国之胆!
库里有存粮,这心里才不慌。
激动哆嗦了半天,才平息心情的老李头翻开了账本。
开始看起从王宫里抄出来的东西,结果才看了几眼赶紧阖上了账本。
没辙啊!老家伙觉着这账本太特么刺激了!
看多几眼,感觉自己都会被刺激到血管遭不住要爆。
虽然说安南后黎朝是后起之秀,可那位“圣宗”在世的时候也是地方一霸啊!
那老小子把占婆抢了,占婆国数百年的累积就这么被他掠回了安南。
沧澜国也被灭了,沧澜古国数百年的累积也被抢了个干净。
又平灭了周边的些许部族,打完必然是要抢的。
于是乎左右抢上一通下来,后黎朝顿时变得家底丰厚。
到黎晖这代虽然没有再有什么巨大的作战、掠夺,但承平多年之下各地上贡亦颇为可观。
不说别的,单说宝库深处那棵珊瑚树便已是价值连城!
足足六尺有余的巨大红珊瑚,枝条展开竟如同真树一般。
整棵珊瑚左右张开来,占地方圆三尺余。
装载这棵价值连城红珊瑚的,是一座黄金、碧玺、红宝石……等一并打造的盘子。
盘子内以金银瓜子堆积做土,更辅有多根金柱子支撑珊瑚树枝。
底部则是一辆小车子,以红木为板、轮。
若是要挪动,则需前后左右共计六人轻推或是抬起。
必须得小心翼翼,否则上面一根枝条段了都是大祸。
初见之时,李东阳这样见多识广的老家伙都傻眼了。
便是这位儒雅着称的老学究,也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好几句儒家秽语!
且尔娘之!入令堂牝!!
犬牝所出之恶贼,竟然有如此宝贝?!
老李这是激动的泪流满面啊,这宝贝……莫说是价值连城了。
便是说其价值一小国,亦不可算虚言矣。
但看到了安南国库里的金银珍宝统计,老李还是那小心脏抽搐了一下。
金锭十两一只,共计六千只。
银算上银锭、银块、银砖……等,拢共下来近五百余万两。
珍珠六百余斛,其中顶级指肚儿大小的金珠竟有八斛。
其他珊瑚树五尺的七株,四尺、三尺等拢共二三十株。
二尺及以下的便多了,竟然百余株。
碧玉、白璧、青玉……等玉璧、雕件、把件……等,拢共百余件。
这些老李头就不稀罕了,这些玩意儿大明也不少。
倒是红宝石、蓝宝石、祖母绿……等等,各色宝石足足有三十斛让他有些惊讶。
铜锭、安南铸的粗糙铜钱,老李头完全就没有兴趣。
回头这些玩意儿全丢去给军械铸造司,让他们打造成火炮或铜子儿便是。
缓缓的把账本盖上,老李头总算是明白为何玉螭虎热衷开战了。
果然啊!这打仗是能挣钱的!
而且特么挣大钱啊!
一场侵吞下来,大明收获的可不止是这些。
安南的军伍几乎尽数被拆毁,黎家上下全部被押解回京。
新扶持起来的陈朝后裔无所依靠,只能是靠着大明。
下面的那些读书士子被清扫一空,新扶持起来的保长、甲长们因着手上的土地只能依靠大明。
大明在拿下安南的同时,表面上是保持了安南的自治。
但实际上只是换成了商贾们的货殖会,用另一种方式完全控制了安南。
整个安南的耕地、港口,再到关隘。
全数都归于了货殖会在打理,上层从陈朝国王、两司负责人,再到下面的保长甚至普通小农。
无一不因着这场巨大的变动,而获得了好处。
他们手上有了好处,谁特么还想旧朝前人回来啊?!
所有人都巴不得那些个老爷们,全死在外头算逑了。
名教秽语!这样的仗,老夫都想再多打几趟啊!
打一趟就国库充盈,打两趟绝对发家致富!
打三趟百年不衰,打四趟宏基永固!
为了运走这么多的家伙什,老李头上窜下跳的让张小公爷赶紧弄船来!
可尼玛再多船,也一时半会儿运不走这么多玩意儿啊!
即便是大明最大的海船——五千料大海船,也就一次性能运五千石的物件儿。
其他的都还好说,多几艘运也就完了。
粮食可怎么弄啊?!
“老夫不管!这些粮食,一粒都不能少!全得运回京师去!!”
葛朗台·西涯·东阳·李此时上线,便见他在张小公爷的面前上窜下跳。
“粮食啊!这粮食可就是命啊!痴虎儿!”
老家伙这真是前些年叫大明的缺粮给弄怕了,逮着张小公爷便是一阵教育。
“国库如今虽是有些许盈余,可粮秣一直不充沛!”
“大明上下事物繁杂,疆土辽阔之下难免有些许天灾!若是有粮,那便能救命了!”
张小公爷那双丹凤桃花中满是无奈,这位老爷子真是魔怔了。
没见过那么一大笔的财富啊,尤其是粮食。
“一次全都送回去,这真是办不到啊!”
小公爷很是无奈,这位老爷子蹦达的太猛了。
“若是想要省着点儿,可以让水师分出一支队伍一点点的运回去。”
见李东阳要反对,张小公爷赶紧道:“毕竟海上可不是风平浪静,总得有战船巡查的。”
他的这话一说,老李头倒是没了言语。
这水师成立后以夷州为基点,辐射到了琼岛等地。
一大片的扫下来,琼岛多次上奏说海盗袭来的事儿居然再没发生。
倒是军部给内阁通报了几次,水师剿灭了几股盘踞在琼岛附近海域的盗匪。
通报上也是轻描淡写,就说斩首三百七十有二。
溺者无算,俘五百有余。
因琼岛各司指认多人对大明犯有血债,于是乎上报刑部准备处斩。
这些海盗又不是大明人,既然犯下血债自然要杀的。
刑部那边也没啥废话,直接核准就让他们砍了拉倒。
在水师巡游大明附近海域后,顿时这海面上的盗匪们全然不见踪影。
所以啊,这水师的巡游自然是不能停下来的。
“若是要再快点儿,恐怕就得出点儿血了。”
张小公爷笑眯眯的对着李东阳道:“货殖会的海船亦是不少,让他们协助一番就快多了。”
李东阳刚想张嘴说征用一番,但看着小公爷的眼神他话又咽回去了。
货殖会不能杀鸡取卵,上回征伐黔州、对阵鞑靼。
再到这回对安南的征伐,货殖会都表现出了自己的作用。
若是强行征用他们的海船,这无异于对他们是一种打击。
杀鸡取卵之事,李东阳是不会干的。
“也罢!国朝之事,让他们可别收的太贵了。”
但李东阳的这话,却让小公爷摇了摇头:“西涯公,此言不可出!”
“我等可开扑买竞标,定下日期、运价让他们前来竞投。”
看着李东阳疑惑的眼神,张小公爷无比坚定的道:“但……”
“决计不可让他们少收,抑或是征调其海船、强行命其运载。”
这话倒是叫李东阳好奇了:“哦?!此话怎讲,愿闻其详!”
张小公爷望着这老家伙,无奈的笑了笑。
大明的这些个阁老不可谓不聪明,但他们确实没有考虑过商品、经济的问题。
或者说这对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朦胧的意识。
出身儒家名教的他们,被“重道轻器”、“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的思想给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