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义体
穿着一身油污白大褂的非裔义体医生，看上去不像是在救死扶伤，反而像是正准备在屠宰场大干一场。
陆风躺倒在黏糊糊的沙发座椅上，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之前这里躺过什么人，因为他能感觉到，如果幻想那种场景，自己说不定会吐出来。
夜之城的这些黑诊所几乎像是小型的酒吧，过来安装、出售义体的夜之城居民比夏天的苍蝇还要多，有人喝醉了，有人负了伤，有人甚至本来就是具尸体——被人从阴沟里拉过来做手术。
在他们躺倒在这张沙发座椅上面的时候，恐怕血液，体液，脑液，营养液都会流个不停——交汇在一起的画面绝对恶心。
想到这里，陆风几乎要吐出来。
“怎么了？【蛇邦】的大人物也会害怕做手术吗？”义体医生摇晃着已经安装上的小型电锯，笑着说道：“放心，我叫弗兰克，外号【黑哥】，在这一带很有名的，从来没有出过事故。”
“不是害怕，只是觉得，你也应该适当把你的诊所从里到外清洗一下。”陆风抬起头看着天花板东北角上摇摇欲坠的一张蜘蛛网，无奈地摇摇头说道：“卫生情况太差了，市政的人从来没有过来检查吗？”
“哈！听听你自己说了些什么？”弗兰克咧开嘴巴夸张地笑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那帮王八蛋连走进这里的勇气都没有——这里可是太平洲，披着制服的小白兔刚刚把车子停下，那些埋伏在黑暗里的打手们就能把他们揍死，然后拉到我这里卖他们身上的二代义体。额，不过你提醒的倒也有些道理，等过两天我腾出手来，会考虑你的建议。不过最后一句是反讽——傻蛋才会在乎诊所里面脏不脏，他们只会想要知道我的手稳不稳。”
弗兰克从旁边的小型冷冻柜里拿出一个冰凉的铁托盘，里面盛放着陆风向他购买的各种义体，每一个都在冒着冷气，看样子像是水果店里刚端出来的保鲜水果。
“歧路司义眼I型，两千欧元，效果虽然比III型差一点，但使用的是相同的扫描算法，算是世面上最流行的视觉成像义眼。比你自己的眼珠子还要好用，我有个朋友说甚至能看穿小妞们的衣服。”
“仿生关节、致密骨髓...最常见的骨骼义体，能够提高你的近战伤害——想要在贴近割肾帮的时候直接扭断他们的脑袋？带上这两个东西就行了。价格嘛，因为是最差的型号，算你们一千五百欧元好了。”
“还有最后一个，快要报废的克伦齐科夫，神经系统插槽，昨天刚从巫毒帮的一个二愣子手里收来的。我调试了一下，还能用上几次，所以也就便宜你了。干大事，肯定要有一件好装备，这件克伦齐科夫，要价一万欧元。”
前面的介绍没有怎么引起陆风的注意，都是一些常规的义体，倒是最后一样东西的名字让他眼前一亮，颇为期待。
作为一个在《赛博朋克2077》游戏里面泡了将近一千小时的资深玩家，陆风自然听过“克伦齐科夫”的名头，装备上它以后，能够给携带者带来子弹的时间效应，在躲闪的时候可以让时间变得缓慢，同时还可以进行格挡、瞄准以及攻击，是一件前期比较牛叉的义体了。
“不过，看来你还是有一些好东西的。”陆风笑了笑，看着弗兰克的“电锯手”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那当然，黑老哥这里不仅东西全，价格更是童叟无欺。”弗兰克右手握着锯子，左手则拿出一个注射器，米色的药物烟雾散发出来，让陆风微微皱起了眉头。
“喂，我不要打麻醉！我...”陆风刚刚喊出自己的需求，弗兰克就直接将注射器扎在了他的胸口，同时盯着后者慢慢变得沉重的眼皮说道：“这一针不收费，算是黑老哥送你的，更换义体很痛的，在这里就别逞能了。”
“我顶你个肺...”陆风在意识最终消散前无力地在心里吐槽：“鬼知道你的麻醉剂会不会搞坏我的脑子...”
......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风缓缓醒来，脑袋有些昏昏沉沉。他感觉到头顶的光芒有些刺眼，下意识地伸手去挡，却发现右手的手掌已经可以反射灯光，带着一种流畅的线条美感。
“换成机械手掌了？”陆风在沙发座椅上直起腰，盯着自己的手掌——瞳孔中的影像发生变化，视线像是“x光”一般，彻底穿透，连带着诊所里的电器都可以进行扫描。
同时，他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异常地轻盈，脚下如同踩了筋斗云，整个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子舒畅的感觉。不用说，这一定是克伦齐科夫的效果。
“风哥，你醒了？”志村星八的声音在旁边响起，陆风转过头，就看到这家伙鼻青眼肿地站在门边，手里还提着一个手提箱。
陆风看着他脸上的伤痕，在摸不着头脑的时候还有些愤怒：“怎么回事？”
“没事，就是去买武器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巫毒帮的王八蛋，跟他们起了一点冲突——额，其实是因为我欠他们的钱。不过金额不多，不用太担心。巫毒帮现在有钱了，很多小弟的身上都装着军用科技的义体，硬打不是对手，所以我...”志村星八开口解释，似乎害怕这位自己的大哥因此瞧不起自己的软弱。
陆风点点头道：“我明白。”没有人会傻到跟武力值远超自己的赛博疯子们对着干，那是自寻死路，而不是英雄主义。
他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拍了拍志村星八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等做完这一票，我们都可以把各自的债务还上。对了，弗兰克的这一笔，也是提前预支吧？感觉这些义体已经快要有一万欧元了。”
“弗兰克跟我是老相识，所以卖了个面子给我们，事后给钱就行。”志村星八推开门，拎着手提箱先走了出去，然后转过身对着陆风说到：“风哥，原先跟着我们从恶土来到太平洲的人，就剩下他们两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