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左”并不是中国人,反而是意大利裔,有着意大利人专有的立体五官,还带着一股几乎与生俱来的风流不羁。
虽然个头也是比一般成年男性要矮一些,但是却丝毫没有影响他发挥自己的魅力,来到夜之城的这些年,身边的女人从来没断过,外号也从自己的本名“莱福蒂”变成了“老左”。(莱福蒂听上去像是left,音译)
他早年在地下拳场找了一个看场的工作,后来从小弟一步步走到了动物帮老大“野马”库迪的麾下,成了动物帮的中层之一,目前手底下掌管着四个拳场,还有七八个长租公寓,算是自己的稳定资产来源。
不过最为暴利的资产来源,却是动物帮摊牌下来的业务——放贷。
这帮人在西太平州到处放贷,给那些抽闪闪的瘾君子以及喜爱看拳赛的赌徒。
动物帮做这种事情可不是为了做慈善,维持社会和平,而是为了吃利息。
他们一般都采用“九出十三归”的模式,借钱的时候很爽快,要钱的时候态度立刻就会来一个大转变。
什么?你说你不想还?注射了动物激素的黑拳打手们会让你知道什么是资本主义的铁拳。
你说你还不起?没关系,随便倒腾一点身上的零件,就能到黑市卖点钱。再不济,还能送到其他地方打黑工去还债,巫毒帮那边的矿区永远不缺工作。
也就是凭借着这些生意,动物帮才能在西太平州稳住地位,称霸一方。
老左同样因为办事卖力,在这里也算是一个响当当的人物,街面上很多人都买他的面子,有时候一句话要比政务人员的命令还要好使。
此刻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脸上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罗伊”,心里有种很莫名的情绪。自己看在恶土上那位大哥的面子上,收留了这个在恶土闯下大祸的小子,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安分,明知道外面有很多人在找他,还想要出来搞事情。
不过他说的话也没有错,在夜之城里面混,能够相信的东西,就只有自己,还有手里的那把枪。老左思索了一下,微微点头,决定给这个不安分的小子一个机会。
他先对着站在走廊过道里的人挥挥手,其他看热闹的人,立刻退回到自己的房间。
“你们两个,等一下把这个尸体丢出去,不过要记得在扔到垃圾桶里之前,先喊两个割肾的,看看他身上还有什么零件,作为社会精英人士,我们要懂得什么叫做废物利用。”
他对着自己身后的两名壮汉吩咐一声,接着停顿了一下,然后对着罗伊说道:“小子,不要说叔叔不给你机会,现在我在外面有一笔很难要的死帐,欠款金额是一百万。如果你能够要回来,按照道上的规矩,我给你四成。不过我要提前告诉你,这笔账很难要。我手底下不少人都去尝试过,从来没有成功,你觉得你做好准备了吗?”
罗伊笑着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去揭开脸上的绷带。
“嘶啦”一声,绷带从下巴底下开始往上被撕开,鲜红的嫩肉犹如肉铺新挂出来的五花,呈现在众人的面前。先是下巴,再是嘴唇,然后是鼻子,眼睛……
罗伊做的整容手术很不错,现在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看不出原来那个自己的一丝痕迹。
不过即使手术已经成功,但是就这样一点点揭开脸上覆盖的绷带,那种摩擦、剐蹭、脱离,带来的疼痛感,也是一般人根本无法承受的程度。
老左跟他身后的两名壮汉看着罗伊那令人牙酸的撕绷带的动作,眼中都闪过不忍之色。
罗伊面无表情地将绷带扔在沙发边的垃圾桶里,随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放心,我时刻准备着。”
“呵呵,有这股狠劲,说不定你真的能够成功。”老左拍拍手掌,随后从怀里掏出一叠钱,外加一张名片,递给了罗伊:“去装一个新的通讯芯片,然后再打给我。到时候我会告诉地点,顺便派两个新收的小弟为你帮忙。”
“好。”罗伊想都没想就把钱跟名片收了过来,小心地放进怀里。
“还有这个。”老左把手里的枪递回过去:“带好你的武器,它可以救你的命。”
“你去吧。”他对着房门努努嘴巴。
罗伊点点头,将手枪插在后腰,用衣服下摆遮住,快步走了出去。
等到脚步声在楼梯处响起,老左身后的一名壮汉开口问道:“老大,你觉得这小子能够成功吗?那笔钱可是老麦克欠下的,已经拖了三年,多少人去要都没有成功。”
“一个快要溺死的人,无论抓到的是小草还是毒蛇,他都会用尽全力。”老左笑了一声说道:“再说了,如果他要不到,那就说明他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悍,到时候随便拿点钱出来打发他离开,也算是我帮了朋友的忙。”
“恶土上的那位,真的是强悍,居然从康陶的手里抢了这么多钱……”另外一名壮汉露出崇拜的表情说道。
老左“嗤”了一声:“你想不想去试试?我帮你联系。”
壮汉愣了一下,随后连忙摆手:“算了,那不是正常人能做的事情,他们是真正的悍匪,我过去无异于送死。”
“有自知之明就行啦?你又不是那种急着上位的小年轻,没必要为了钱送命。”老左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两名亲信,感叹道:“十年前拿命拼名气,十年后拿名气换钱,最后还得把钱全部送给义体医生。你们等着看吧,夜之城最后活着的大富翁,一定是义体医生。”
说完这句话,三个人同时笑了起来。
这两名小弟是老左的心腹,关系足够密切,因此能够时不时地跟老左开开玩笑。
“那,老大,如果这小子成功要到债了吗?”右边的小弟揉了揉鼻子问道。
“那我就捧他上位。”老左认真地回答道:“用这样的一个生面孔,我能做很多以前不能做的事。而且小弟想上位,大哥自然要帮忙。”
他笑容和蔼,语气也是一副“我是一个好老大”的样子,可是那双眼睛的深处,却只有冰冷,犹如千年寒潭,让人捉摸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