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乘御痛到极致,他侧过身直直落在地上,德元一惊,马不停蹄的跑过去将邬乘御扶起来。
眼里淌着泪水:“主子爷您可好?”
邬乘御正在承受巨大的痛苦,只见他因疼痛而拱起眉毛,身体痛的一抽一抽的,就连话也说不清楚。
“别……别让玉儿……看见。”
一句话,邬乘御说的支离破碎,每一个字都包含着痛苦。
德元哭的可怜:“是是是,老奴一定守好承明殿,不让玉妃娘娘知道。”
天可怜见,玉妃娘娘虽是知道了,可刚才那面冷心也冷的作态让德元感到悲哀,玉妃娘娘对圣上的关心,还不如一个奴才来得重要。
从醒来到现在,玉妃娘娘嘴里就连一个字也没提到圣上,德元也替圣上难过,做了那么多事,难道还弥补不了以前的过错么?
眼下正值多日之秋,德元欺君之罪背了一个又一个,只希望哪天圣上好了能饶恕他的罪过。
德元和小弘子合力将身形高大的圣上抬上床,一番操作下来两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太监累倒在地上。
可帝王尊严他们不能不顾及,德元心想,就是让他豁出去这条老命,也要将圣上的尊严保护好。
苗医者扒开邬乘御的胸口,烧的灼热的针一下一下刺在他的身上,过了许久,邬乘御吐出一口鲜血,身上的痛苦也有所减退。
德元在堂下记得乱转,“小弘子,快差人去温府问问沈家父子究竟有没有交出解药?”
德元不相信恶名远扬,手段残暴的温总督审问不出来一瓶解药,更何况被审问者是贪图享乐被酒色掏空身子的沈家父子。
太蹊跷了些。
莫不是温总督故意为之?
“嗻。”
小弘子应了一声,小跑着出去。
德元端来一盆水为圣上梳洗,邬乘御的眼皮微动,下一刻便睁开眼睛,德元有些害怕的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天晓得他有多害怕圣上失明。
只怕对于这样的天之骄子来说,变成残废是对他们的最恶毒最严厉的惩罚了。
就像宴王爷,几欲寻死,终究还是被劝了下来。
可人夜没了生气,以前的宴王爷是多么肆意潇洒的一个人啊。
德元不希望圣上步宴王爷的后尘,只希望他家主子一辈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
“朕还没瞎。”
“呸呸呸,圣上可别说胡话,奴才瞧着圣上好着呢!”
德元赶忙拍了三下木头。
苗医者收回针,邬乘御低喘一声,下一秒就传来苗医者阴阳怪气的话:“瞧瞧这副身子,跟在圣上身边真是受罪了。”
“只有三日,三日期满,圣上便会毒发身亡,全身溃烂而死。”
德元抹抹泪:“老奴这就去问问温总督情况,实在不行,老奴便去求太后……”
“母后……”
邬乘御平淡如水的眸子里出现一抹痛色,没想到他时刻警惕着沈家父子,到头来伤他最深的竟然是至亲骨肉,他的亲生母亲。
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沉重。
这子蛊未免太霸道了些,能轻而易举的改变他的情绪,邬乘御感受着自己身上的帝王之气越来越淡了。
“不必了,去把大皇子传过来。”
德元一愣,皇上这个时候叫大皇子,什么心思你知我也知!
“圣上,宴会上大皇子怕是受了惊吓,不若等他休息好再去?”
邬乘御冷淡的看了一眼德元,德元闭嘴恭敬:“嗻,奴才这就去了。”
很快一顶御辇落地,邬瑾玄踩着雪,神情紧张的进了承明宫。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邬瑾玄说完这话,场内都有些静默,不过德元适时打个圆场:“大皇子有心了,这个时候算是美好祝愿。”
邬瑾玄这次知道自己说错了话,那日在宴会上,父皇身子不适被扶了下去,母后因病也未能参见,其余的妃子就更不要说了,明夫人禁足,玫芳仪生病,宣夫人照看皇后娘娘,蒋常在没有资格……只有娴嫔一位,他坐在娴嫔的身旁,皇祖母坐在首位,看着他挑他的刺儿。
娴嫔娘娘和沈大人倒是替他说话,若是不知道娴嫔娘娘那张丑恶嘴脸,恐怕他也会被骗了去。
后来一个小公公前来禀告,说是圣上患了急症,快要不行了!
全场哗然,皇祖母神情哀痛,叫大臣们回府中等待消息,大臣们纷纷离去,沈家人竟然当着他的面想要谋反。
邬瑾玄没有抓稳手中的杯子,那杯子落在地上滚了几圈,沈家人连同叛军,全场的目光向他看齐。
邬瑾玄感受到从未感受到的恐惧,这时有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穿着盔甲带着长剑,很轻松的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邬瑾玄只听大家都叫他“梁恬将军”。
“这小娃娃看起来不服么?”
邬瑾玄害怕的要死,他怕这些人要将他杀了,这样的话母妃为他牺牲的一切便全部白费了。
突然,邬瑾玄哭叫起来,就跟以前参加宴会的时候一模一样,性子软弱,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
梁恬要将他丢下去,却被一个男人叫住了,这个男人他认识,是经常进出御书房的卓成大人,卓成大人也是叛贼么?
“怎么的,难道要我一直提着着奶娃娃不成?”
卓成打量着被提起来的小童,试探道:“大皇子想当皇上么?”
岂料邬瑾玄哭闹不止,竟然害尿了梁恬一身,梁恬晦气难当,将穿着尿裤子湿哒哒的邬瑾玄丢在地上,“嗐,问他作甚!”
梁恬的意思卓成很明白,他们世子尚且在人世,断没有送仇敌之子登上龙椅的道理,刚才他只不过中试探邬瑾玄到底知道多少。
“一手的骚味。”
梁恬把卓成拉走,表面上看着是去洗手,可私下在商量什么谁也不知道。
太后嫌弃邬瑾玄丢人,吩咐身边的嬷嬷将人带了下去,邬瑾玄自以为逃过一劫,暗自松口气。
可谁知道他真正的劫难竟然是在这么?
邬瑾玄顺着德元的意思,点头。
邬乘御看着这个令他不喜的儿子,第一次正眼瞧过他。
邬乘御拍了拍邬瑾玄的肩膀:“做的好。”
古有越王勾践卧薪尝胆,韩信胯下之辱,他这儿子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装傻充愣,从卓成手中逃下,若是能好生教导,必成大器。
坐上这个位子,也不是不可能么?
邬乘御的眼神暗了暗,但最终能不能坐上这个位子,邬乘御的考量是,他死后邬瑾玄会怎么对玉儿。
若是虐待玉儿,他则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