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这是做什么——”景华簪一个公主,自幼集万千宠爱与一身,哪里受过这等气,何况这尊佛公是景帝亲赐,她珍爱无比。
于是,她没能忍住,未加思索便扬声朝阔阔真吼了一嗓子。
可阔阔真却淡定地很,她本就是来挑衅的。
方才一进门看见景华簪好好的站在这里,她就猜到那糕点她定是没吃到那有毒的部分。
她便决意要重新给景华簪来个下马威,让她知道,别打耶律敦巴日的主意。
“吆!”阔阔真故作吃惊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碎佛,抬眸蹙眉看向景华簪,“瞧我,真是太不小心了!我——”
话落,登时挤出两滴泪,抬脚朝耶律敦巴日走去,哽咽泣泪,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皇上——臣妾不是故意的!臣妾只是想瞧瞧您口中的好物件来着!可手指刚碰到那绳子——它就断了——”说着,她忽然一转头,煞有介事的指着景华簪,“皇上!她一定是故意要陷害臣妾!”
阔阔真面上啼哭不止,心里头却高兴得很。
她不相信堂堂公主能够忍受自己被平白冤枉,只要景华簪情绪激动起来,她就有法子说服耶律敦巴日将她赐死,她有这个信心。
看着阔阔真这副样子,景华簪两眼一黑。
谁说北狄后宫不充盈,国君的女人鲜有勾心斗角的?这才刚一见面就给了她一个如此大的下马威,显然是个厉害的!
“明明是你使劲将它扯了下来!怎的就是我陷害你?我与你素不相识,我为何要陷害你!”景华簪定定的看着站在耶律敦巴日身侧的阔阔真,眉眼沉静。
那佛公于她来说意义非凡,她咽不下这口气,语气难免加重了几分。
可阔阔真却并没有回应她的话,而是继续朝敦巴日哭道:“皇上!这前朝的人心就是歹毒!这公主瞧着挺面善一个人,心思居然如此阴暗!依臣妾看,您还是赶紧将她处死为好!”
“若是将她长久的养在宫中,难免祸事不断啊皇上!”
听到这里,景华簪陡然间清醒了,原来如此——
她不禁在心底冷笑,原来这个阔阔真早已经把自己当作她争宠的死对头了。
接着,她想起了晨间青娥糕点中毒一事。
如此,便都解释的通了。
方才来春和殿的路上她还在想究竟是谁这么迫不及待地给她下毒。
她一直以为下毒的人是警告她别有复国的打算,万万没想到,下毒的缘由竟然是争宠。
一时间,她似乎有些同情眼前的这个女子,为了一个男人,不惜损耗自己的阴德去行害人之事。
她不禁感叹,真的值得吗?
看穿了阔阔真的心思,景华簪的面色攸忽间舒缓了许多,再没有了方才的愠怒。
她知道,这是阔阔真的圈套,她先是挑衅自己,而后又对自己进行言语上的攻击。
她这是在等着自己恼怒,然后就有了让耶律敦巴日赐死自己的由头。
一时间,她觉得这个阔阔真是那么的可笑,她未免把她这个大景公主想的太蠢了些。
如此想着,她缓缓蹲下身,将佛公的碎片一一捡起,而后小心翼翼搁到了荷包里,朝阔阔真淡然一笑,眸底划过一丝稍纵即逝的冷戾。
“跌了也就跌了,碎碎平安嘛——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就只当它帮我挡灾了。”
而后又看向耶律敦巴日,“许是这根绳子戴的久了些,略微松动也是有的,我与她头一遭见面,我何故要害她呢——”
原本耶律敦巴日就不相信阔阔真的话,只当她是在争风吃醋。
可他又好奇景华簪会如何处理这桩事,因此,好半天都没有说话,这会子景华簪这么轻易的就将阔阔真的为难打发了,霎时,他对景华簪又多了几分钦慕。
“是,你说的对,绳子戴久了就不结实了。”说罢,耶律敦巴日又看向阔阔真,“哪里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爱妃你想多了。”
“可是——”阔阔真不依不饶,还想继续说,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来人躬身行礼,“皇上,大臣们已在偏厅等候多时了,阿苏占大人也到了。”
“好了!到偏厅去吧,今儿有烤鹿肉,莫要让其他人一直等着。”说罢,耶律敦巴日率先出了殿门。
阔阔真自讨没趣,冷哼一声也往门口走去。
这会儿殿内已没有侍人,只有她二人。
景华簪没有急着走,扬唇谑笑着几步走到了阔阔真的面前,将她拦住了。
“你要做什么?”经过方才的事,阔阔真心里也有了一本账,这个前朝小公主并不是好惹的,她退后一步,眼神带着些许怯意看着景华簪,“你——我的婢女就在门外!你休想伤我一根汗毛!”
“伤你?”景华簪双手端放,高高的扬着下巴,睨视着眼前的人,步步紧逼,“你也配?”
景华簪突然的变脸,让阔阔真感到十分惊诧,一个趔趄没站稳跌在了地上。
景华簪缓缓缓缓蹲下,伸出手一把扼住了阔阔真的脖颈处,脸凑到了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我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什么身份?你也配让我亲自动手?”
“你——你究竟干什么!”阔阔真不断挣扎着。
“说!今儿早上的糕点,是不是你动的手脚?”景华簪沉下了脸,怒视着阔阔真。
看着景华簪此刻满脸的愠怒,阔阔真颇有些得偿所愿。
她嗤嗤一笑,“怎么?这会子皇上走了,你倒是不装温柔小意了?你这个女人真可怕!你——”
“究竟是不是你下的毒!”想到青娥口吐白沫的样子,景华簪面上的愠怒不禁又重了几分。
“是!是我,又怎样?你找不到证据的!有本事你掐死我啊?我若死了——你也难逃一死!”
“你——”看着阔阔真嚣张的样子,景华簪手上的气力不自觉增大了几分。
“住手!”
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让景华簪有些许的受惊,可她还是沉着的丢开了阔阔真的脖颈又抚了抚自己的发髻,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站起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