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应允去平叛乱,皇上又怎么会答应他与顺德和离,顾昀眯了眯眸道:“无碍,务必让府中人看好她。”
顾四自然知晓他口中说的是谁,只道:“已经吩咐了嬷嬷,有她在,想必不会出任何闪失。”
顾昀带领大军赶赴边关,转眼便过去了六月,六月,边关仗胜,顾昀便带着大军返回京城。
坐在马车中进了城,顾昀只对着外面的顾四道:“信送进府中了吗?”
顾四心知肚明,自然知晓他说的是哪里,只道:“大人,早已经送去了,想必嬷嬷如今已经收到了信,只带着春枝姑娘在府门处等候。”
此话一出,顾昀不置可否,半晌才道:“她这段时日太过于安生,倒叫我这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顾四道:“大人是太在乎春枝姑娘了,才会这般。”
顾昀挑开车帘,看向外面的官道,只道:“天色这样晚,今日便不进宫了。”
“是。”
马车停在府门口,顾昀便出现在了府门前。
春枝与嬷嬷一同等候在门口,此刻她默默看着下来马车的人,白皙的脸上并无任何惊喜之色,只眸光中十分平静的打量着他。
春枝被嬷嬷推到最前面,只不得已行礼道:“顾大人。”她的声音清淡,话语中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看他当真如同看一个平常人一般。
顾昀面上本带着一丝笑意,见之也冷了下来,只上前拉住她的手道:“夜深风凉,不必在这处等太久。”
春枝抽回了手,只垂眸道:“既然大人已经回来了,便早些安歇吧。”
“许久未见,我以为你应当会为了我打了胜仗而高兴。”顾昀掀眸看向她:“没想到如今你失了忆,心倒变的冷硬。”
“什么?”春枝的声音中带着疑惑,似觉察到了他的不悦,只道:“大人,如今我想不起曾经之事,自然也不知晓曾经的我是怎样的,既然我们有婚约,我便相信我对你有情,不过还请给我些时间。”
“若是我想起了曾经的事来,”春枝望向他,话中带着些缓和:“说不定便能够对大人生出情意。”
顾昀看着她,只觉得她话中的每一个字都似打在了他的心上,她原本就对他无情,即便是想起了曾经的事来,只不过也是徒增恨意罢了。
“既然想不起来,便不用再想了,若是你不同意你我之间的亲事,也可作罢。”他说着便越过春枝迈步往府中走去。
“顾大人!”春枝向前走了两步,见他回头,只握紧了袖下的手,眸光落在男人的一袭黑袍上:“我只想问您一个问题,曾经这门亲事当真是我心甘情愿订下的?如今我已经想不起来任何事,可还是想要知晓曾经的我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还请你如实相告。”
顾昀一时半刻并没有应答,而是在她的面上打量了许久,随即才缓声道:“亲事乃是父母定下,至于你情不情愿,定亲之前你我并未见过,我自然不知晓。”
春枝抿了抿唇,双眼的眸光黑漆漆的,只一动不动的看着他:“那大人你又是怎样一个人?”
顾昀看着她,似并不明白她的意思。
春枝只又补充道:“大人是因为定亲娶我,还是对我有情,若是因为婚约而娶我做夫人,依我之见完全没必要,若是后者,可我如今还想不起来任何曾经的事,还请大人闲暇之时一一说与我听。”
顾昀不答,转身便离开了此处。
春枝从梦中惊醒睁开了眼睛,只还尚有些惊魂未定。
最近的梦境中,总是会出现许多奇怪的场景,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困惑,总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某种幻梦之中,梦中的一切看起来很虚幻,却又那么的真实,并且她心里会出现一种诡异的熟悉感,像是自己真的经历过一般。
梦里她看见了许多白色方正的屋子,从里面走出了许多人,那些人的穿着,与如今她的穿着完全不同,她在那些人中,好似也看见了她自己,或者说是一个她觉得是她自己的女人,她长得与自己并不像,甚至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她总觉得那个人应当是她。
梦境中的她似乎能够与她感同身受,见到她被男友抛弃,随即被什么东西撞的飞了起来。
那种身体的疼痛,以至于她醒来之后还心有余悸。
次日午时顾昀来到静园时,见着的,仍旧是关着的房门,嬷嬷说她一直在房中没出来,一时倒叫顾昀一口气提到了心口,一脚便踹开了门。
待看见人完完全全的在窗边坐着,身上冒出的冷汗才消失殆尽。
春枝望向他,脸色当即便不怎么好,这般一脚踹开她房门的行为,让她的心中十分反感。
挥退了前来的嬷嬷,顾昀只上前,见她眼下乌青,披头散发的在那里坐着一动不动,仿若失了生气一般。
怎么瞧着都让顾昀觉着有些不妙,他心中只当即刺了一下,想着莫不是她已经恢复了记忆,可又琢磨着想来应当不可能,若是当真想起了前事,应当找他拼命才是。
春枝望着他,一时没有说什么话,只看着他坐在了自己对面的椅子上。
“为何这样一副形容?”顾昀出口问道,语带关切,仿若平常。
春枝望向他,只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是,不知晓自己究竟是谁。”
她的目光中带着认真,落在顾昀眸中却觉得莫名的心惊,他诧异她为何会想这些,只想要出口询问,却也不知从何问起。
“你是付府的姑娘。”顾昀道。
“我不是。”春枝出声,看向他:“只是你们觉得我是。”
她话中仿若隐含了别的意思,可顾昀却听不出,只以为她是要想起曾经之事来,于是问道:“你是不是……已经恢复了记忆?”
春枝垂眸不答,她心中隐约觉得自己并不是这个时代人的事不能告诉任何人,于是摇了摇头:“只是有些困惑,毕竟睁开眼便想不起来任何事,我有些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