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不胜房这段话里信息量极大,江淹消化了好一会儿。
神灵赐予觉醒能力的同时,也在觉醒者身上套上了枷锁……这说法听上去,倒像是那么回事。
但由最开始的觉醒者都是祭司,推测“觉醒能力都是神灵恩赐”,就有些勉强了吧?
古时候有文化,懂记录的人,本就是少数。
更多的是未开蒙的芸芸众生。
还有很多平民之中的觉醒者,是因为没有记载,所以没有流传下来呢?
就说现代的觉醒者,
又有多少是拥有神灵信仰的?
比如他自己,也是没有任何信仰,只是对鬼神怀有敬畏之心而已。
和“神灵论”比起来,
房不胜房说出来的提升方式,更有点邪乎了。
“自主的加大枷锁,反向逼迫能力提升……也就是主动让自己的精神问题加重,就可以提升层次吗?”
这和陈得一告诉他的,了解下一个层次的能力,然后有方向性的训练提升完全不同!
听上去……就像是什么邪门的偏方。
江淹也没有把所有的疑问都压下去。
想要获得信任,适当的坦然,比起一味的隐藏,会更有用。
“从历史上看……如果还有更多的普通觉醒者没有记载下来呢?”江淹挑选了一个最为安全的问题问道。
房不胜房脸上笑容加深,似乎早已料到江淹会有此一问。
“那我们又怎么知道,那些普通人,没有神灵信仰呢?”
他不紧不慢道:“很多时候,人类的信仰,并不定有特定的规范。”
“除了形成体系的道、佛、基督、犹太……等等以外,山神,土地,灶君,门神……甚至是地方信仰的,都是对神灵的信仰。”
“还有任何对神灵存在的相信,其实也是微弱的信仰,这些有意识或无意识的信仰,又怎么能记载下来?分辨得清呢?”
江淹听完,竟然觉得有些道理。
有关于神灵的传说,从古至今,实在太多太多。
求雨,祭拜,日常随口的一句求保佑……都可以被归为“信仰”。
就连他自己,也不知什么时候在心底说过“老天保佑”这样的话。
虽然总感觉有什么地方隐隐的不对劲,但江淹对于房不胜房提出的理论,选择沉默,没有再提出质疑。
房不胜房倒是自觉再为江淹解答疑虑。
“你可能会感觉我所说的反提升之法,听上去不是那么靠谱。”
房不胜房给自己手中已经空了一半的杯子重新添上茶水:
“但是这是被无数代人验证过的方法。”
“互助会由来已久,反提升之法一直存在,所有用过反提升法的人,都成功了,一直提升到中层次的人不在少数,就连高层次的觉醒者也是出现过的。”
房不胜房指了指自己:“我也是使用的反提升法,到现在,没有出现任何问题。”
江淹打量房不胜房。
从一开始他便感觉,房不胜房的状态,有些过于稳定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自然是正常的,但是对于觉醒者来说,就有些奇怪了。
觉醒者的精神问题,以他现在接收到的所有信息来说,是必定存在的。
但房不胜房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精神问题。
如果他还使用了反提升法,那他的精神问题,应该还要严重许多……
是因为他已经能够完美控制,不表现出来了吗?
房不胜房都拿自己当例子了,江淹自然不会不识趣的还要反驳。
“我知道了,感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房不胜房摆摆手:“没事。其实你刚才提出的那个关于神灵的问题,曾经我有一位朋友也问过我,真是十分怀念啊。”
朋友。
终于触发关键词了。
口罩遮挡了江淹的情绪波动,他假装随口问道:“你的朋友今天也在这里吗?”
房不胜房摇摇头,神色哀伤。
“没有,他去世了。”
似乎把江淹当成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并不设防,
也或许是因为江淹问的问题,让房不胜房感觉相似,
不需要江淹问,他便感慨道:
“你之前应该也听见管先生说的。”
房不胜房示意了一下坐在单人沙发上的儒雅男人。
“前不久,有一位朋友离世,昨天又有一位朋友惨死,我说的这位朋友,正是前者。”
戴乐和。
江淹自动在心里为房不胜房的这位朋友补充上姓名。
“当然,”房不胜房勉强笑道,“昨天那位遭遇不幸的朋友,与我也是熟识,我们三个十分聊得来。”
作为给戴乐和身上上满刑具,同时另外一个“江淹”杀死了黎医生的人,江淹对房不胜房抱以真切的同情。
“真是太遗憾了……”
房不胜房并不想过多提起两位朋友的死,只是说道:
“我们都是在探寻神灵留在世间的足迹的人,也差一点就找到了神灵曾经行走于世间的证据!”
房不胜房难以克制的流露出激动。
江淹一时竟然分不清,房不胜房是在讲现实发生的事情,还是魔怔了产生的臆想。
“难道,房不胜房的精神问题,就是对追寻神灵的变态执着……”江淹在心里猜测着。
房不胜房陷入了自我的情绪之中,也不管旁边坐着的是谁。
双眼亮得惊人。
“那是一个已经消失的,保管神灵遗物的家族,他们是神灵的侍奉,是真正的地上行者!”
“家族没落了,但他们还有物品留存下来!”
“有人从那里,偷了一件物品出来,没想到,最后竟然辗转到我的一位朋友手里,他不知道那件物品的来历,但是我们知道啊!”
“研究……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就可以完成了!”
“没想到他们在这个节骨眼上,全死了!”
说到最后,
房不胜房的神色,已经完全控制不住的激动癫狂起来!
双手揪着自己的头发,遗憾愤恨焦躁,种种情绪毫不掩饰!
“那件物品还不知所踪……该死……他们都该死!”
江淹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手已经按在了背包上。
就在这时,
“房叔。”
江淹转头,看见被房不胜房称为管先生,也是一开始做交流会开场发言的男人,正走过来。
他站定在两人身边,笑着对江淹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同时一只手按在房不胜房的肩膀上,温声道:
“你发病了,我想你应该控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