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一个时辰的路程被兰竹压缩至半个时辰。
马车停下,白鸾也顾不得梅归帆,抱着人直接往院中跑,一会的功夫就不见身影。
兰竹陪同着梅归帆向着江流景的小院行走,在即将到达时,他开口道:“此行有劳公子,厢房备有膳食,可随小的前去。”
梅归帆闻言脚步一顿,“也好。”
说完抬步跟着兰竹往东边院子去。
“青鸾,备热水。”白鸾直往屋子跑,脚步没有放缓大声喊。
“小姐怎么了?”青鸾看见她怀里的江流景,心中焦急,也不敢耽搁跑去伙房。
西边小院忙碌了一晚上,后半夜林尤脚步虚浮的从屋中走出,去往旁边厢房歇着。
林尤说:今夜若高热不退,怕是无力回天。
对比这边气氛沉重,江府的中秋宴热闹得紧。
“江大人。”
“林老爷。”
林永元拉着林素影去到江董明面前,赔笑举起酒杯向江董明敬酒。
林素影看不得他这副谄媚模样,被迫待在这里她已觉得丢脸,恨不得转身走人。
“小女适才多有得罪,在下管教无方。”
“林小姐直人快语,无妨。”
江董明低头看向一脸不甘,却迫于权势站在这低头的林素影,威严自然流出。
林素影心下一惊,这位江县丞将气势放出,比瑞王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愧是可当宰相之人,她垂眸不敢与之对视。
“快去。”林永元催促着把人从身后侧推出。
江董明周身气势一收,与身旁人交谈,似不在意她。
“素影不该顶撞江大人,失礼了。”
“小事,不必挂怀。”江董明瞥她一眼,又将目光转回。
“瑞王爷。”
林永元瞧见瑞王,朝江董明交谈几句告别后端起自己肥胖的肚腩小跑过去,期间还能注意着不让酒杯里的酒洒出来。
同时他也忘了自己的女儿,林素影双手僵硬地垂落在身侧,见江董明也不注意她,想着转身离去。
“林小姐。”
江董明突兀地喊她一声,覃清婉也看向她。
“不适时的好心伤人害己。”
江董明在警告她。
“素影秉承一个原则,但求无愧于心。”
“故将林氏商行置于水火之中,稚子之心。”
江董明抛下一句,就前去瑞王和林永元一处。
“老爷的意思是让小姐斟酌再三行事,你不该用林氏去赌,可想过后果,何况此次宴席主人并非我家老爷,问心无愧的前提是量力而行。”
覃清婉一句一句的缓慢道,拉着她往清净处走,林素影在她转头时看见侧脖子的伤疤。
“若景儿不打断,你是否想说,景儿落水是县主所为。”
“不……。”她无法反驳,当时的情景让她想起往事,怒极了,现下回想才觉事情的严重。
“同时,林氏出事江府不会帮忙,你可懂?”覃清婉语气转冷冽,放开她的手,“林小姐去找其他小姐吧。”
“素影多谢覃夫人教诲。”林素影朝覃清婉拱手一谢,离去时心中在思考。
覃夫人虽为侧室扶正,温婉、敏锐,不似坊间流传那样,江流景非她所出,从她的态度中却发现待江流景如己所出,颈侧的疤痕像是利器所伤。
她跟随父亲多年行商,还是没学会沉稳,甚不如深闺女子看得通透。
路过一桌人时,她嫌晦气绕道而行了。
“没受伤?”江行舟从江令仪额上收回手,上下看了几遍仍是不放心的询问。
“没有。”江令仪快速回答,担忧的眼神望向他,“落水很易着凉,我有些担忧。”
江行舟轻拍她的手背,将茶水放于她面前。
“世子怎不去那边。”秦韦待江行舟离去,坐落在江令仪旁。
“陪着你不欢喜吗?”他侧头盯着江令仪,此刻眼神比之前的都要真切。
“自是欢喜的。”
江令仪笑着说,只是语气中喜悦占比较少。
“怎么了?”
“心软可不是什么好东西。”秦楚悦捻着葡萄在桌上滚动,忽而一按,汁水溅散。
“听说,江流景发了热,大抵熬不过去吧。”她抱胸向后靠坐,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跟本县主作对。”轻哼一声嘲讽道。
“若是姐姐出事,我会不得安心的。”江令仪握紧手中茶杯,眼中有痛色。
秦韦盯着她的情绪变化,觉得甚是好玩,看来也不似传闻中关系不好。
“愧疚了。”秦楚悦嬉笑地望着她,“这样的你今后可是不能当世子妃的。”
“……”
江令仪无法回答她。
“呵,毫无用处。”看着怯懦的江令仪,秦楚悦倾斜着嘴角向上挑,冷笑出声。
“本世子挑的人,还容不得你说三道四。”
“秦韦。”江令仪小声嘀咕着。
“大公子,好生威风啊。”秦楚悦就着抱臂姿势,姿态张扬。
江令仪不能让事态继续发展下去,只得开口。
“消消气,世子一向如此,别同他一般计较。”
秦楚悦得意地挑眉看秦韦,看,你的人帮我。
秦韦不悦,甩手离去。
“啧啧,你真是合我心意。”秦楚悦开怀地看着秦韦离去,捏颗葡萄丢入口中。
“你们怎么偏要斗个输赢?”
江令仪眉间略显疲态。
“嗯,总有一天我们之间只有一人能活,到时你帮谁?”
“这个……”江令仪对上她戏谑地眼神,才轻松出口,“县主别开玩笑了。”
“可不是玩笑哦。”
秦楚悦的神情不似作假,可江令仪从未听过他们之间有何仇恨。
宴席正式开始秦楚悦也没回她的座位,赖在江令仪身边不走,时不时撞一下她的手肘,筷子上的菜也因此掉到桌上。
桌上的菜江令仪没吃几口,全在桌子上了。
宴席散后,宾客离去,江府一行人却是被留下了。
“两年来,江县丞尽心尽力,本王却一直防备着,想必江县丞也有所察觉。”
江董明和瑞王同坐一桌,屋内再无其他人。
“臣明白,若成大事,细节定成败。”
“本王没看错你,皇兄怎会将你这样的人才放出。”
“功高盖主已是大罪。”江董明端起桌上热茶,吹去表面热气,送入口中。
“是啊,沥川君子江董明,坊间谁人不知,以文胜赵。”
“呵呵。”江董明揉捏着杯壁,不知在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