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鸾做手势示意,让江流景等会待在原地,尽量找东西掩住自己,而她自己出去与人交手,拖延时间,并给她找到逃生之法。
在黑衣人翻到她们这处面前时,白鸾从桌布下拿出大刀一跃而出,喊道:“闭眼。”
江流景也按她所说的做。
大刀正劈向来人面门,一击毙命。
来不及回身看一眼江流景,周边的黑衣人朝她涌来,还得防备着有人偷偷潜向江流景,分心过多,不一会身上多处负伤。
怎会有如此多!
白鸾将没受伤的左手捏紧放置嘴边,口哨声透出屋外,传到江行舟屋里。
“阿大,速去小景屋内。”
江行舟武功不高,无法立即突围出去只能让大梅先行前去,他这边刺客不多,侍卫便可解决。
江流景这边,屋外侍卫被刺客留在外边,里边只有白鸾和江流景,白鸾杀完一波又来一波,且出手狠厉,招招取向命门,不断地尝试突破白鸾向江流景袭去。
江流景跟着白鸾动作左闪右避,不时拿起东西砸向他们,让白鸾得以喘息。
步步后退,她们已经退至角落,退无可退。
江流景发现右边空出一条路,方便她们冲出去,但是地上都是东西横挡着,也不好跑。
低头看地上一眼,又连忙抬起,低声对白鸾说:“赌一把,从右边冲出去。”
白鸾点头,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拉着江流景冲出,临近屋门避开刀剑,将她甩向屋外,江流景也顺着力道向外跑。
突然她的眼前一黑,未看清面前人脸,就见剑光一闪,她整个人缩了起来。
完蛋了。
“没事了,可以睁开眼了。”
秦聿文扫开袭向她的武器,手腕翻转,两下拍断再次击向脖颈的剑,这时大梅也带人来到,见状,刺客开始撤退,不再进攻。
江流景抬起头看秦聿文时,脸上的惊恐还未散去,迅速查看四周,发现已经安全后,腿脚发软,整个人朝下坠。
秦聿文想开口说些什么,看到她的神情后无言,伸手扶着她,让她有个支撑的地方。
没一会,江流景僵直着脖子向在窗边查看的白鸾走去,秦聿文陪着她一同过去,“伤得重不重?”
江流景看着白鸾翻出的皮肉,被血色浸染的白衣,眼眶发红。
“只是看着吓人,受的伤并不多。”白鸾收起戒备严肃,将刀扔在一边,为她拉紧衣服。
“我们去找林大夫。”江流景拉着她目视前方,朝着屋外走去,同时问大梅,“父亲哥哥他们没事吧?”
大梅压着没跑掉的黑衣人,捏着他的下巴检查嘴里是否藏毒,听到询问让人下去后回道:“小姐放心,老爷夫人公子那边都已安排妥当,我带您过去与公子汇合。”
“好,呕。”江流景终是忍不住开始干呕,身体在发抖、出汗,一直扶着她的秦聿文其实早有感知,故一直没放手。
江流景自己可能没注意,她的一只手一直无意识地紧握着秦聿文的手臂。
“我们离开这。”
若非自己身上有伤,怕沾到她身上,白鸾现已经接过她带她离开。
“可有好点?”
江家人围在江流景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询问她的情况,尽管现在还有些面色发白,但情绪已经调回。
“别看了。”司徒谟伸手在秦聿文眼前晃了晃,坐在他旁边端起茶猛喝一大口。
“江小姐这回可吓惨了,现在人估计还没从惊吓中走出。”
秦聿文抽回目光说:“人关哪了?”
“驿站客房,身上的东西都被搜走,人也绑着,嘴挺严的。”
“嗯。”
秦聿文低头看向江流景先前紧抓的手臂,脑中浮现她刚看到他时的神情,突然手掌握紧,垂放身边,对司徒谟说道:“务必让他交待主使是谁?”
司徒谟勾起嘴角,眼睛转向行至眼前的江行舟,“江公子可要亲自动手?”
“那便有劳了。”正合他意
江行舟转向秦聿文,说道:“父亲之意,巳时起程,三皇子意下何如?”
“令妹无需再休息调整状态?若无妨,那便巳时出发,随江大人意。”秦聿文朝江流景方向看了一眼。
江行舟盯着他的动作,回道:“好,三皇子可回屋歇息,后续事情交由我来处理即可。”
“不必了,我跟你去审人,这边司徒会处理。”
莫名被点名的司徒谟接下了各种杂事,而江行舟和秦聿文两人一同前去关押的屋子。
司徒谟心中怒吼:他是个将军,将军不是你们可以派杂事的职位。
啪
“说不说?谁派你过来的?”
啪
“为何针对江家小姐?”
啪
“有何目的?”
秦聿文和江行舟坐在黑衣人对面,看着各种刑具使用,他们也不着急,各自捧着一杯茶喝着,偶尔交谈几回。
见人不招,江行舟让兰竹拿来他自己制作的用具,使用时,秦聿文都别头不看。
过于残忍。
“我说,我都告诉你们。”黑衣人气若悬丝地说道,若不认真听都无法听到他的声音。
江行舟凑近他的嘴边,严肃听着。
“雇主是沥川里的大人物,我不知是何人,他让我们杀了江大人和三皇子,如若可行,驿站里均不留活口。”
江行舟步步追问,“为何派如此多人去杀小景?”
“情报有误,我们要去杀的是三皇子,到时发现是江小姐,便决定先杀了。”
“谁给的情报?”
“驿站里的一个驿卒。”
江行舟站起身,喊道:“兰竹,去查。”
“不似只一方势力啊,江公子可有头绪了?”秦聿文走至他身边,端详着黑衣人的身体现状。
好狠,若是能成为至交可得一大助力,可惜太护短了。
“我倒能猜想要我命的是谁,可江大人还未回川就有人要下手了,这一趟回去可真是进豺狼虎豹之地。”
虎豹环伺,身处千里外也获得小景是他们最重要的人,现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朝她下手了。
必须要和父亲商量对策了,从此番他也觉察,秦聿文手段不低,先前的谨慎不无道理,但若能让他护小景一时也并非不可。
得细细斟酌。
不久,兰竹回来说道:“公子,人死了。”
这条线走不通,秦聿文蹲下揪着黑衣人头发将头往上抬,欲从他这得到更多信息,“你还知道多少?”
但人双眼紧闭,嘴角有黄色液体流出,试探鼻息后,人已经死了。
兰竹上前查看,发现异处,拿走藏入衣袖中并道:“怎会,阿大分明已经将毒药都拿走了。”
“服了慢性毒药再行动,回去了有解药,被抓了只能等死。”秦聿文在旁解释,并询问:“可知驿卒是谁干的?”
“不知,一剑毙命,从尸体判断,比刺杀行动要早。”
“看来是早有预谋,逃走的黑衣人还能顺着离去的痕迹查找,这背地之人不知在何处,难寻,现也没其他线索。”秦聿文思索着,将自己的想法说出。
“终会查出的,不急……三皇子随我回去,此处留于他们处理即可。”
江行舟心有猜测,甚至将谋划之人是秦聿文都猜想了一遍,但此事过于荒唐,且于他得益之处不多。
留在原地的兰竹暗地里用手摸他拿到的物品,是块形状奇怪的黑布,被人藏于发间,他从未见过这东西。
漆黑的屋内,江流景疯狂呼唤青鸾、白鸾、江行舟,无一人回应,只有她一个人。
忽然,剑光闪过,一人面目狰狞突现在她脸前,手中的剑直劈她的脸上,手脚并用地爬开闪避,不敢停歇地跳到地下。
却感觉脚下地面柔软不平,低头看……
是肢体,甚至顺着她的脚向上蠕动。
她站在原地无法动弹,望着刀落下的动作。
“啊!”
江流景从床上弹起,胸腔上下浮动,眼睛还未聚焦。
“怎么了?”青鸾冲到她的床前,检查床边的各个角落。
“没事,做了个梦。”她抬手擦去额角冷汗,小衣也被浸湿了,看窗外的景色,“拂晓了,助我洗漱吧。”
“时辰还早,再歇息一会吧。”
“不用了,你若困可以再歇会,洗漱也不急。”
睡着了梦里都是昨夜的场景,反而更耗神了,不如直接起床。
“我这就去搬水,小姐你等会,我很快就回来。”
听江流景这话,青鸾迅速跑出去,余音从走廊处传来。
“你慢些,不着急。”
江流景无奈又无语,推开窗户让风吹去冷意,寒风却让她的手脚开始回暖。
“江小姐还是莫吹风的好。”
秦聿文的声音从右边敞开的窗户传来,江流景看去,他正倚坐在窗边。
“三皇子怎也醒得这么早?可是被流景吵醒?”
秦聿文看她一会,在江流景疑惑是不是她眼中有眼屎,想伸手去揉时他说道:“有一事不明,还在思量。”
“昨夜多折腾,三皇子身体为重,勿因忧思坏了身子。”
“接着。”秦聿文向她抛出一物,接住看是她先前丢失的银匕首,“那日你落在山洞里,一直忘了还你,匕首后缀着的是安神之物,可贴身一齐放着。”
刀柄后挂着如玉一般的物件,却不似玉,靠近有淡香,不浓但怡人,摸着温凉,在冬日却不冰手。
“这东西怕是很贵重,我不能收,三皇子还是拆下收回。”江流景将匕首递回,秦聿文不收。
“宫中常见之物,我寝宫中还有众多,不是什么贵重玩意。”
“那多谢三皇子。”
见她收下放入屋内,秦聿文叮嘱她关窗,莫着凉,多吹了一会脸上都泛红了。
旁边窗户关紧,传来主仆二人的笑语,秦聿文将头靠在木框,心想:但愿没走错吧。
但这么一个人……
秦聿文闭目,沉入寂静中。
临出发时,覃清婉同江流景说让她与她同乘一辆马车,思及白鸾受伤,与覃清婉同乘白鸾怕是不好一同,她说明缘由表明想法,覃清婉欣然同意。
江董明和江行舟拉着她询问了昨夜歇息情况,听她说良好后很快放她离去,上马车时都由她扶着白鸾上去,虽然白鸾明确表示不需要。
上了马车后,白鸾坐于中间,江流景和青鸾一左一右坐在两边,江令仪被她们赶到覃清婉马车,现这辆马车上只有她们三个人。
江流景一下一下碰着白鸾包裹的伤处,又怕自己控制不了力气,悬空触摸着,“以后留疤了会很丑,那一剑不帮我挡,我最多划出一条浅伤,现在可好,这个伤口好深。”
“我不怕疼,而且我也不似小姐,总爱扣伤疤,好得快。”
江流景看了一眼自己手臂上丑陋的黑色疤痕,心虚地往后藏,“那是太痒了,忍不住,现在不也好了。”
“是啊,没有哪家小姐像我们小姐一样,手上有一大片疤痕,出门都要蒙脸了。”青鸾在旁边摇着头,眼睛乱飘地说着
“看你的医书,我要告诉林大夫你不认真,让他将你踢出门。”江流景把手拿出来,大大方方地展示,“这有什么的,这是我的战绩,说明我的勇猛。”
“那下回还是希望小景的勇猛展示在别处。”
江行舟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江流景拉开车帘,江行舟和秦聿文骑马并列在她们马车边上。
“三皇子怎也骑马了?”不等秦聿文回应,她转向江行舟身下的马询问,“哥哥,骑马可舒服?”
秦聿文张开的嘴又闭上了。
他只是个顺带。
“你就别想了,乖乖待在马车上。”看她不高兴,松口道:“回去后可以教你。”
江流景瞬间来劲,生怕他反悔,一口答应下来,放下帘子同青鸾她们分享去了。
秦聿文听着耳边的声音,说道:“看来江小姐恢复得不错。”
江行舟心疼愧疚又带着一丝无力说道:“只是表面。”
如同上次,平日表现与往常无异,夜里却总会惊醒,惊醒后不敢入睡,也不喊人,自己待着,对突然出现的事物会过于敏感,易受惊吓。
明明答应要保护好她的,兄长好像很差劲啊小景。
江行舟双腿用力,扬鞭往前快速骑去,秦聿文紧随其后,跑到前面的山峰上停下,眺望远处的沥川,云雾浓重压着城池,只见大致的影子。
“要到了。”
“是啊,多日相处,江公子与甚是我投缘……如若你不是重臣之子,我不是皇室中人,我们现在已经成为至交了吧。”
“望日后你我不对立。”
秦聿文伸出拳头朝向江行舟,江行舟与他相碰,无言中像是做了某种约定。
可人心岂是约定能束缚的……
再次返回车队路过江流景马车时,车帘扬起,秦聿文看见双臂抱紧缩在青鸾身上睡着的江流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