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天,普洛弗果真没有来看望她。
幸亏西奥多和德拉科没有辜负他的期待,每日都会抽出一些空余时间来陪她聊聊天。
他们两人来的时间偶尔一致,不过大多数不会统一。
德拉科对照顾人没什么经验,但很健谈,他来的时候总会捎上校园里最新奇的消息,比如克拉布打算加入魁地奇球队和他并肩作战啦,波特被他模仿的摄魂怪吓得屁滚尿流啦,以及,布雷斯新发展的暧昧对象是一位刚转校来的黑发美女……
事实上,他所说的话真假参半,艾莉奥丝用来当做拌饭的笑料再合适不过。
西奥多不善于探听学校里的八卦和趣事,于是手里的教材就成了他最完美的话题。
他教她使用望月镜,教她绘制行星图,他纤细的手指拨弄月球仪的时候很漂亮。
艾莉奥丝不喜欢月亮,就像奥利凡德先生说的,太过圆满会适得其反。
可是西奥多在月光下窗台边为她举起望月镜的时候,她很喜欢他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头,圆圆的耳朵……她甚至希望这个夜晚能够再圆满一点,如果普洛弗也能在她身侧就好了。
除此之外,潘西、达芙妮和米莉森也来过,她们送了一束黑湖边采的鲜花祝她早日康复。
她们停留的时间不长,问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到底是什么促成了艾莉奥丝奋不顾身地驾着一把年久失修的飞天扫帚在怪兽救下了德拉科,是爱情吗?艾莉奥丝没有迟疑地否决了。
她们还夸赞她总是这么英勇,不管是长发的她还是短发的她,都像一位慷慨仗义的骑士,连校袍上再普通不过的银制姓名牌也因为她而闪耀着黄金铠甲般的光泽。
星期四上午,被关到快要躁郁的艾莉奥丝终于能出院了。
她走进魔药课教室的时候,和德拉科站在一起的普洛弗没有对她身体的好转表示喜悦,也没有对她的回归表示欢迎,他就模糊不清地在那口冒着缥缈烟雾的坩埚前以一种极为平淡的表情看着她。
“抱歉,教授……我来晚了。”艾莉奥丝强迫自己不去看他。
“听说你救了德拉科·马尔福?”斯内普扬了扬眉毛。
“呃……”她眼神飘忽,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承认还是否认。
“坐下吧。”斯内普懒洋洋地说,“勇气可嘉,温德尔小姐,斯莱特林加五分。”
艾莉奥丝的嘴唇惊讶地微张——原来和德拉科沾上关系是一件这么美妙的事情?
她谨慎地走到长桌中央,像在花丛中迷失的蝴蝶一样茫然张望,不知道自己该到哪儿去。
“艾莉,到我身边来。”在教室最边角的地方,西奥多提高了音量努力让艾莉奥丝听见。
她循着声音望去,朦胧白雾中是他蓝星球一般的眼睛。
她确认了,那就是她要找的花蕊。她兴高采烈地朝他小跑去。
“今天我们做的是缩身药水。”西奥多轻柔地说,手下切雏菊根的动作却干净利落。
“是你昨天跟我说的用缩皱无花果、毛虫、艾草和毒芹香精做的魔药吗?”艾莉奥丝问。
“是呀。”西奥多在忙碌中抽空朝她微微一笑,“你学得很快,艾莉,你总能让我刮目相看。”
“谢谢你。”艾莉奥丝拿起了案台上的一把小刀,她打算给无花果剥皮,但用起来不太顺手,刀刃只能造成一些不轻不重的皮外伤。
“我只是说了事实,艾莉。”
“不是说这个。”她埋着头用力地拨弄坚硬的果皮,终于徒手掰开了无花果,她递给西奥多后,抬起胳膊用衣袖擦了擦额角的汗,笑了笑,说,“谢谢你在这,谢谢你留下了我,我感觉要不是你,我好像没地方可去了。”
“但比起我这儿,其实你更希望去普洛弗身边是吗?”西奥多停下了对坩埚的搅拌,笑着问道。
“啊……不是。”艾莉奥丝思考了一下,说,“我是说,为什么不能一起呢?以前我们三个总是一起的。”
“那么要是有一天我和普洛弗之中你得选择其中一个呢?”
他的神情忽然变得严肃凝重,一反往日乖巧的模样。
艾莉奥丝很明显地被吓得有点呆愣,她没想到西奥多会问这样的问题。
坦白说,她的心没办法对任何一个人产生偏袒,因为他们都同样重要。
她没有回答,西奥多眼底只剩寥寥的落寞,他自嘲地说:“不过他是你的哥哥,我没有什么资格和他相提并论。”
艾莉奥丝很想摸摸他的手背安抚一下他,但无奈手上全是黏稠的无花果汁液,她只能诚恳地回应:“别这样想,西奥,对我来说,你和普洛弗都是我的家人。”
家人……
西奥多对家人的概念很淡薄,那个词仿佛随着母亲的去世就永远地消逝在了他的生命中。
但他此刻很希望艾莉奥丝的话能够成真,他希望有一天,他能够真正地成为她的家人。
“好。”西奥多轻轻颔首,嘴角重新挂上温和的笑容,然后他回过头,继续搅拌坩埚中逐渐鲜亮的绿色液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