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西奥多在图书馆背了一上午妖精叛乱史的艾莉奥丝已经累到快要头晕眼花。
默背完最后一句时,艾莉奥丝如释重负地抬起头,恍然间又注意到不远处那位盯了他们几个小时的亚麻棕发色的女孩,刹那的对视后,女孩急忙低下头把书翻得沙沙作响,时不时和身边的同伴交流两句。
艾莉奥丝怀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莫不是早餐时吃黄油酥条蘸的草莓果酱遗留在了脸上?可当她把手摊在眼前时,指腹上只有她不小心用羽毛笔划过的墨迹。
也许是因为想到蘸酱酥条,她的肚子不由自主地开始咕噜作响。
沉迷在算术占卜题中的西奥多听到动静后也分了心,他顿住笔尖转头问:“饿了吗,艾莉?我们现在去礼堂,你觉得怎么样?”
“有一点……但是你的题还没解完吧?”艾莉奥丝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我也正好饿了。”西奥多已经开始自觉地收拾自己的书本和笔墨了。
“那太好啦。”艾莉奥丝合上书,满心期待地说,“我希望今天有法式洋葱汤和蘑菇酱炸猪排!自从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同学们来到这里之后,霍格沃茨的三餐质量明显提升了好几个档次,要是三强争霸赛能够每年都举办就好了!”
“嗯,我也是这么认为。”西奥多微笑着附和道。
他站了起来,将书包单挎在左肩,把椅子无声地推回原位。
这时,亚麻棕发色的女孩朝他们缓缓走来,艾莉奥丝和西奥多都因为她而停止了前进,她坐在座位上的同伴也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似乎在期待一场好戏上演。
女孩站立在了西奥多的身前,她的脸快要和她脖子上那条格纹围巾一样红了。
“诺特,我……我可以邀请你做我的舞伴吗?”她很小声地问,安静的图书馆里她的声音却很清晰,是一种略微发颤的、甜美的嗓音。
西奥多下意识地蹙起眉头,冰蓝色眼眸闪过鲜有的冷冽寒芒。他不像布雷斯有着各种巧言令色的拒绝方式,社交经验几乎为零的西奥多只是直白地答了一个字:“不。”
寒气从他口中吐出,消失在热空气里。
那女孩定定地瞪着西奥多,十分讶异于他如此果决的回复。
他怎么能这样?至少,他应该说点什么委婉的理由好让双方都体面一点。
女孩眼尾微微泛红,双手攥紧衣角跑了出去,她的同伴也紧跟着追出了图书馆。
沉默到安静的长廊,艾莉奥丝开口问:“你为什么不愿意试试呢?”
西奥多沉吟片刻才思索出一个理由:“她们是格兰芬多的。”
“可昨天有一个斯莱特林的学妹找你,你也拒绝了。”
“因为……”他又琢磨了一会,缓缓说,“我不喜欢。”
“西奥,你不用喜欢她们,只是搭伙跳个舞而已。”艾莉奥丝知道他参加聚会的记忆太过久远,于是向他解释,“甚至舞会上邀请陌生人跳舞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我母亲说过,男孩只会邀请心爱的女生跳舞。”西奥多倔强地说。
“好吧……这就有点难度了。”艾莉奥丝知道诺特夫人的叮嘱对西奥多来说比魔法部颁布的法律条例还要令他信服,她放弃对此加以反驳,转而问,“那么你有心爱的女生吗?”
西奥多紧抿嘴唇,躲闪开艾莉奥丝的探究的眸光。
“嗯?”艾莉奥丝眼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穷追不舍地抓捕他的视线。
西奥多慌乱地摇摇头。这跟刚才面对邀请冷若冰霜的他俨然是两副模样。
他的反应对艾莉奥丝来说不是个意外的回答。但他不能一直这样,作为二十八圣族诺特家族的继承人,如果没有独当一面的社交能力,很难在以利相倾的纯血家族中不被排挤利用。
艾莉奥丝提醒他:“我们还有三年就要毕业了,你真的不打算再结交一些新朋友吗?”
西奥多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像是责怪的口吻:“我以前明明说过。”
“说什么?”艾莉奥丝不明所以。
“没什么。”西奥多忽然加快了步伐。
“别生气呀,西奥,你到底想说什么呀?”艾莉奥丝追在他身后问。
“……”这次西奥多连一个词都不讲了。
“走慢一点,慢一点!”艾莉奥丝以为是风声太大没能听见西奥多说话。
西奥多的速度显而易见地放缓,只是仍然闭口不言。
看来他还是很听话的嘛?
艾莉奥丝坏笑着,以从前训练泰迪的语气命令:“停,西奥!”
西奥多即刻暂停了前行,脚跟落地的那一瞬间他转过身,无奈地、幽怨地望向她。
“低头。”艾莉奥丝走近他,颐指气使地说。
虽然不知道她意欲何为,但西奥多还是没有迟疑地低下了脑袋。
艾莉奥丝胡乱地在他头顶揉了一通后,又双手捧着他发烫的耳朵顺势抬起他微红的脸。
“不生气了?”艾莉奥丝盯着那双透亮的蓝眼睛问。
“生气。”西奥多别过头,拒绝和她对视。
“那你为什么还听我的话?”
“因为我不想让你生气。”
艾莉奥丝被他的振振有词逗得发笑,冷战不是好办法,她决定好好跟他沟通一番:“所以你到底为什么生气呢?”
“你忘记了我说的话。”
艾莉奥丝很想问“什么话?”但是她及时把无效问题咽进了腹中。
她开始仔细地回想西奥多到底说了什么话。
这就像在考场上遇到一个有印象的知识点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具体细节的让人抓心挠肝的朦胧感。要把所有有关西奥多的记忆搜索一遍实在是一个浩瀚的工程量,他们几乎天天都在一起,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可没办法记得清清楚楚。
就在艾莉奥丝打算求饶的时候,西奥多释怀地说:“没关系,艾莉,你以后会知道的。我不擅长表达,但我的行动会告诉你。”
穿透走廊玻璃花窗的暖阳中,他的笑容温煦柔和,仿佛是许下什么毕生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