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气、鬼气、阴气......
各种阴暗之气交杂在一起，赖清远感受到这股透穿躯体的气息，面部僵硬，竟然是连一抹苦笑都挤不出来了。
即便他自认为自己是道法之人中的佼佼者，面对这猛烈煞气都忍不住软了软膝盖，可当他转过头去看身旁女孩的时候蓦然怔住。
斑驳树影摇动，偶尔只有几缕月光透过树叶照射进来，赖清远就算视力再好，现在也无法完全看清晰女孩的脸。
可就在这种难以辩物的环境下，对方一双熠熠生辉的眼眸却足以让他一眼发觉。
对方非但没有他想象中的畏惧和害怕，甚至眼中还泛着略带兴奋的光芒。
就好像是饥饿许久的逃荒者偶然发现一只无主野鸡，此时满心满眼都是想着用一种什么方式烹饪，鸡肉才会更加鲜嫩。
“古大师，这个地方怕是死过不少人。”
看到对方这副模样，赖清远好似打了一针镇静剂，激荡震颤的心都平静了几分。
他面色凝重，沉着声音对古兰九说道。
虽然女孩没有明说为什么要来这里，来这里要寻找什么。但是赖清远此时也隐约猜出了一些，想必对方要找的东西和那份清单脱不了干系。
只是，为了虚无缥缈的旱魃颅骨和鸱星，将自己置身于如此危险的境地，赖清远心里还是不赞同的。
只不过，现在的他人都已经站在这里了，就算他有一百个一万个不赞同也起不了一点作用。
深吸一口气，赖清远捏紧了手上藤条，心里默默向祖师爷祈求，能让他们二人平安走出这片怨林。
古兰九右脚抬起又落下，在松软泥土上来回跺了几下，似乎是在感知什么。
赖清远站在一旁，安静如鸡。他看出来了，对方这是在通过土地辨别阴气的深浅，毕竟那些脏东西可都是埋在地底下的。
古兰九这个时候懒得打字，也不想浪费时间掏手机，直接拽了拽藤条示意身后之人跟上，然后抬脚朝着某一方向而去。
要是说原先赖清远是有些对未知事物的害怕，只是在踏出步子的时候谨慎一些。那么现在的赖清远则是对身边听到的见到的所有事物都害怕，就连听到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他都会被吓得背后冒出冷汗。
可以说是胆小至极。
在第N次手上藤条被人拽掉时，古兰九有些烦躁了，转头盯着赖清远看。
开始怀疑自己当初带着他一起来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了。
确定这是帮手而不是累赘吗？
赖清远也感觉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只惊弓之鸟，他带着歉意地冲对方呲了呲牙，然后再度将藤条另一端给对方递过去，讨好的意思不言而喻。
咳咳，他活到这个岁数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浓烈的阴煞气息，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是正常的嘛。
到了。
两人又走了不知道多久，古兰九再度止步，眼睛盯着面前足以一次性容纳两个人的山洞。
“不......不会是......要进去吧......”
赖清远感觉自己的腿更远了。
这他妈哪里是什么小山啊，这他妈明明是座陵墓！！是个压着无数死人魂灵的阴坑！
古兰九没张嘴，但是拽动藤条的动作却足以表明她的回答。
赖清远闭了闭眼，眼泪被他生生憋回了肚子里，他好歹是个大男人，总不能表现得比十八岁小女孩还要胆小。
空闲的手摸了摸胸口。
没事没事，平安符戴着呢！
咬了咬牙，赖清远万分沉重地迈开脚步，朝着洞口的方向而去。
他手里拿着的手电筒光亮其实已经够强的了，但是照进洞口，却依旧看不清甬道另一端的场景，这种未知的恐怖感再度蔓延上来，赖清远只好强迫自己盯着脚面看，走一步算一步。
古兰九紧随其后，落后对方半步，在狭窄的甬道也不会太过拥挤。
“啊！！”
中途赖清远感觉到头顶有什么东西，抬眼一看，与一直倒挂着的黑色蝙蝠对上了视线，他被吓得当场尖叫出声。
“唔————”
古兰九被对方这骤然响起的尖叫吓了一跳，没有丝毫犹豫，直接点在了对方的哑穴上，两人瞬间变成了同道中人。
只不过这下赖清远嘴巴张开的弧度更大了，反正他失声了，再怎么喊也不会被人听到，于是便更加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害怕的心情。
越往里面走，甬道就会变得越来越宽。
沉浸在扯嗓子无声尖叫中的赖清远并没有注意到，一路上他们所过之地都零零散散摆放着人类骸骨。
又是一句森森白骨，不过骨头之上尽是啃噬的痕迹，古兰九眼神一暗，这人是身前被虫蚁活活啃死的。
古兰九视线收回，继续往前走，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的一切，走的亦是小心翼翼。
刚才路上碰到的骸骨，如果不出意外，都是盗墓者的古骸。
他们贪婪惦记陵墓内室的宝藏，却不想，自己连宝藏的边角都还没有看到过，就用一种极其凄惨的方式死在了这条不见天日的甬道上。
“又有财奴前来送死了，桀桀桀。”
“隋兄，这次可否让他们活久一些，我已经许久没有盼得活人了。”
走到一条分叉路口，阴气更重了许多，赖清远都感觉到不对劲，连忙闭上了嘴。古兰九停留在分岔路口中间，似乎在选择走哪一条路正确。
可实际上，她正站在两只阴鬼的面前，光明正大地竖着耳朵听两鬼蛐蛐他们。
“那男子太老太丑，看着着实污染耳目，就直接了结他罢。女子嘛，玉莹尘清，倒是可以多留些时日。”
“隋兄明智！”
古兰九：？还没打呢，你俩就商量好了？
“隋兄，你看这女子为何停滞不前，都站这许久未动了，莫不是有什么脑力缺陷？”
“许是。可惜了一副姣好样貌。”
脑力缺陷？
古兰九被气笑，红润薄唇勾起冷峭的弧度，她抬眸定定地看向面前这两只穿着古代将士盔甲的男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