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别院前，身穿嫁衣的虞忘绯看着眼前的男人，如同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顾柏舟，我可是你的新婚妻子，你居然送我来给七皇子留种？”
同样身穿喜服的顾柏舟，丰神俊朗，温润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愧疚，随即化为坚定：
“忘绯，委屈你了，七皇子不过是一个将死之人，等他死了，你的男人依旧只有我一人。”
“只要你怀上七皇子的种，下次就可以不用来了，你既然嫁给我，就是顾家人了，只当为了顾家，陪七皇子一次就好！”
虞忘绯紧紧攥紧双拳，眸底噙着寒冰，声音微颤问道：“爹娘可同意你这般做了？”
“他们同意，今日送你过来，便是我们商议的结果。只要你诞下七皇子的子嗣，我们就可以攀上贵妃，到时候，你就是我们顾家的大功臣。”
他们同意？
听到顾柏舟的回答，虞忘绯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果然，只有死过一次，才能看清楚身边的，到底是人是鬼。
毕竟，前世的他们在面对着她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直到现在，她还记得，她被罚跪在祠堂中，伴随狠狠抽在她背上鞭子的，还有他们无情的辱骂声。
“好歹你也是书香门第出来的嫡女，怎地这般不知廉耻？”
“明明嫁给了我儿，却为了攀附权贵，去爬那七皇子的床？”
“说什么是七皇子指定了你？你若没有勾引他，他又怎会要你？”
“你的父母就是这般教导你的，你的礼义廉耻都去哪里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
明明她在被顾柏舟送进那扇门后，就不顾一切地离开了。
可顾家之人，依旧将她视为耻辱，说她既然名节已失，清白尽毁，就不该苟活着，脏了顾家门楣。
前世的她，成为千夫所指，终日活在顾家之人的欺凌羞辱之中。
顾柏舟气恨她没有助他攀上陈贵妃母子，从此再未踏进她的房门半步，转头便纳了他的表妹为妾。
更是在得势之后，转头便将她虞家满门屠尽。
而她，更是被他和表妹做成了人彘放在瓮中取乐。
在腻了之后，便直接让人将她丢进了熊熊烈火之中。
她被丢入火海之时，便见一身杀气，有若天神降临的九皇叔提着剑闯入后院，一剑划开顾柏舟的脖子。
正是这一剑，让得满心怨愤的她，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只是让她不解的却是，她临死前最后一眼。
那杀神一般的九皇叔，居然不顾熊熊烈火朝她冲来，想要将她救出。
原以为，她悲惨的一生，终于结束。
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再一睁眼，她竟是又回到了被顾柏舟送到七皇子别院的这一天。
看着一脸温柔，还在演绎着深情不悔的顾柏舟，虞忘绯嘴角勾起嘲讽笑意：
“大功臣？顾柏舟，原来，你们承恩侯府的功绩，都是靠出卖女子身体换来的？”
顾柏舟面容扭曲了一下，但看着虞忘绯身后的房门，脸色再次恢复成温润体贴，轻声细语道：
“忘绯，我知道你心里有气，所以才会对我说这些，故意气我。只是如今大局为重，若是你实在气不过，就打我几下出气……”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响起。
虞忘绯甩了甩因为太过用力而发麻的手掌。
看着顾柏舟僵滞在脸上的错愕表情，只觉得心里那股子郁气终于出了些许。
前世也是这样，他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说什么只要你能够为顾家办妥这件事情，想怎么样打我骂我都可以。
她那时候满心慌乱，手足无措，只当他是被七皇子胁迫的，心中尚且期待着他能够改变主意，哪里舍得下手。
重活一世，看透了顾柏舟嘴脸的她，只觉得一巴掌尚不足以纾解内心的愤怒：
“不是你说的吗？我气不过，就打你几下出气？”
说着，她换了一只手，再次重重地一巴掌打下。
看着顾柏舟另一边的脸，也快速地红肿起来，她这才满意地揉了揉手心，很好，这样才对称嘛！
顾柏舟：“……”
火辣辣的痛感，终于唤回了他的理智，他强忍下被女子掌箍的屈辱，低声哄道：“忘绯，如今你打也打了，七皇子还在里面等你，快进去吧！”
“如果我不愿意呢？”
虞忘绯直视着他阴郁的双眼，问着明知道答案的问题。
果然，一如前世一般，顾柏舟的声音很冷：“忘绯，别任性，从你踏足这里开始，你的清白和名节就已经没有了，你也不想让岳父大人他们都知道今日之事吧！”
“别忘记了，你可是七皇子和贵妃亲自指定的人，你今日若是不进去，你觉得，他们会如何对待虞家众人呢？”
虞忘绯没有再开口，而是仿佛认命了一般，朝着虚掩的房门走进去。
的确，她可以不在乎顾家，不在乎自己，但却不能拿整个虞家做赌注。
所以，今日这一关，她必须自己过。
……
芙蓉帐内，月色氤氲，暖玉生香。
虞忘绯惊愕地看着软塌上那魅惑无双的男子。
九皇叔？
是的！
正是凶名赫赫，残暴嗜杀，让人闻风丧胆的九皇叔，而不是病重将死的七皇子。
“顾柏舟就是让你这样伺候人留种的？”
凉薄的声音响起，楚昱珩狭长的凤眸促狭地看着呆怔在原地的女子。
就这点怂包胆子，居然也敢来给小七留种？
先前小七无意间得知自己对她的心思，便故意向顾柏舟提出借虞忘绯产下一子的馊主意。
谁也没料到，顾柏舟竟然同意了。
小七岂敢对虞忘绯有半点不轨之心？立刻叫人传信给他，要他夜里过来这里。
想到顾柏舟拿虞忘绯来做人情，楚昱珩的眸色更暗了几分。
听到这个让她恨入骨髓中的名字，虞忘绯下意识转头看向房门。
一个人影倒映在其上，显然顾柏舟是不放心她，所以还留在外面监视她。
“过来！”
楚昱珩招了招手，示意她向前。
虞忘绯应声向前，只觉得眼前的男人，是如此的不真实。
此时此刻，看着眸光戏谑，仿佛在戏弄一只猫儿般戏弄自己的楚昱珩。
想到前世，他不顾一切要冲入火海中救她的模样。
虞忘绯眼睛一红，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啧……这是委屈了？”
楚昱珩挑拨着她鬓间发丝的手指微微一蜷，暴戾嗜杀的眸子闪过一丝极为隐晦的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