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将尽,七月未临,距离七月初十还有十来天的时间。
上京城的赵明极陷入煎熬的等待的同时,与君有约的林弈楼也怀着忐忑踌躇的心情度过了几日。
既然无心插柳的得到了跃门丹这样的珍稀宝丹,自己又正好处于通玄巅峰的境界,实在没有手握珍宝而不用的道理。
经过三日的调息冥想,养魂安神,又辅以药浴灵膳搭配,将自身状态蕴养得圆满无缺时,林弈楼趁热打铁,便准备开始服食炼化跃门丹。
“会不会太快了?”知道丈夫打算的岳清灵有些担忧:“自师父为你重塑根骨之后,你从聚气初境到通玄巅峰只用了短短一年左右时间。速度之快,已是令人惊骇。你在通玄境界的时间也并没有太久,跃门丹已是你囊中之物,又不会跑,你直接就要冲击势成,会不会心急了些?”
林弈楼微笑道:“放心吧,我有分寸的。”
岳清灵微微皱眉,眼中满是关切。她知道,曾经的林弈楼所追求的,就是轻松潇洒地度日。然而,以林家目前的局面,今后的路,怕是难以轻松了。甚至,在更早之前,从大燕战场回来之后,其实世兄就已经变了。
曾经的他修行懒散,摸鱼晒网是常有之事。但从大燕战事结束回京后,林世兄对修行的态度就有了很大的转变,开始变得和年糕与她一样勤奋。
新婚之期,蜜里调油的同时,亦不忘刻苦修行,甚至比她还勤快些。
林家若只想偏安一隅,世兄自然是可以继续优哉游哉地过日子,但实事求是,不管当初世兄出于什么理由上的洛山,但在他踏出那一步之后,以及随之发生的一切,包括与先锋神将府结亲,林家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扯进了皇朝纷争的漩涡中。
应是早就意识到这一点,世兄才不由自主地,开始下意识渴望力量了吧。
“想什么呢?”林弈楼看着沉默的妻子,笑了笑,抬手轻轻抚过那微蹙的眉头。
“没什么。”岳清灵也知,林世兄既然已有决意,多劝无益,只认真道:“你要谨慎些!我会在一旁为你护法。”
“好。”林弈楼笑应一声。
旋即,两人牵手来到林宅内专为闭关修炼建设的地下密室中,今日同样负责护法的沐云初和年糕早已等候多时,见礼过后,不多废话,林弈楼抬脚踏入密室之中,走到中间的石台,盘膝坐下。
乾坤戒光华一闪,如灵石般晶莹剔透的跃门丹被他取出,捏在右手中。
目光稍显凝肃,林弈楼左手掐诀,真气凝聚,在自己身上打下一个幸运符,随即干脆利落地屈指轻弹,将那枚跃门丹送入口中,微一仰头,吞咽服下。当即双目一闭,凝神运气。
几乎就在瞬间,一股庞大而惊人的力量,直接在体内冲荡而出,霸道蛮横,犹如汹涌洪流,难以受控,一个呼吸间,已在周身经络窍穴中横冲直撞了几个来回,似一头要冲破束缚的野兽。
陡然间,伴随数声闷响,几团血雾炸裂,奔腾的气浪透体而出,林弈楼紧咬牙关,发出颤栗的磨牙声,硬生生将冲到嘴边的惨嚎压了回去。
“世兄!”
“少爷!”
岳清灵和年糕神色顿时一紧,就要进去,却被沐云初张开双臂一拦,凝声道:“先别冲动!先前确实有刹那失控!但如今澎湃的精纯元力在周身凝聚环绕,并未紊乱,林兄在最后关头,还是控制住了。我们且先看看。贸然打断,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岳清灵强自镇定下来,双眼紧盯着丈夫,不敢有丝毫松懈,随时准备面对任何突发情况。
年糕也是满脸急色,双拳紧握,声音凝重,略显疑惑:“我突破势成的时候,没这么惊险啊?”
山中小镇初遇安潇潇与江小树,遭逢东宫掌印大监欲杀人泄愤,年糕在对战之时突破,那会岳清灵也在场,记忆尤深,凝重道:“临阵破境,向来是最舒服痛快,也最水到渠成的。事实上,不管有没有跃门丹,冲击势成,本身就是一件存在很大风险的事情。一旦失误,一身修为,轻则大损,重则尽废。势成境之所以称为天堑,除了确实不容易突破之外,也有不少修行者,是因为心中恐惧,不敢轻易冒这个风险,宁愿安稳地保持在通玄境。”
年糕闻言微怔,说不出来心中什么感受,当初风师伯嘱咐过,没有突破势成,不要使用风神一剑。那一夜为了对付强敌,他强硬突破,出剑御敌,倒是没出什么意外,如今听来,他貌似做了件很冒失的事情?
算了,都过去了!今日的重点是少爷!
抬眼看去,少爷脸色越来越红,呈现不自然的赤红色,额头青筋暴起,汗珠不断滚落,看着都觉得痛苦。年糕不自觉揪心皱眉起来。
这一刻,烈火焚烧,疼痛难忍。林弈楼咬紧牙关,比起旁观者的忐忑不安,他心中倒是不慌。这几日,他已详细翻阅过不少和跃门丹相关的古籍,知道这正是服用丹药后所会面临的情景。忍着痛楚,全力运转真气,试图引导,制服,炼化跃门丹狂暴的力量。
澎湃在周身的跃门丹精纯元力在林弈楼真气的牵引下,不断凝聚成一道道金色玄光,融入他体内,骨骼经脉之间,随着玄光涌过,融入,血液不断沸腾,肌骨愈发炽热,窍穴渐渐滚烫。
缕缕青烟,从他头顶升起,飘散。
“这……”年糕看得瞠目结舌,见沐云初和岳清灵神色虽然紧张,却不见焦急,迟疑道:“正常吗?”
沐云初点了点头道:“突破势成境界,会有一波淬体锻骨的过程,便是如此。”
年糕挠了挠头,忽然有点怀疑,自己当初是不是真的突破势成境界了。
岳清灵双眉紧锁,冲击势成境对她来说已是很早之前的事情,破境的痛苦在记忆中早已褪色。
然而,看着丈夫冲击势成,那久远的记忆仿佛席卷而来,因为感同身受,更是担忧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