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陛下亲自去迎了凯旋而归的任将军,言语之中多有赞赏,连声称赞他是国之栋梁。
至于被带回来的,曾经战功赫赫的祁大将军的尸首,被陛下吩咐于午门外挫骨扬灰,骨灰飘洒示众,以警告万民,到底谁才是这蜀国皇权的主宰。
百姓们自然对祁大将军唾骂不已,完全忘记了他也曾经是位保家卫国的将军,他也曾出生入死,抛头颅,洒热血,一身伤痕。
只记得任将军是剿灭乱党的大英雄,百姓们无不称赞不已。
至于曾经短赞祁大将军,谁又能记得呢,不过是任将军功成名就的踏脚石罢了……
任将军对百姓们的称赞是满心欢喜的,出身家仆又如何,如今的将军是他,百姓们交口称赞的也是他,陛下嘴里忠心为国的好臣子也是他。
不过他到底是谨慎惯了的,即便一时有些飘飘然,还是很快就稳了心神,拒绝了陛下提议大宴群臣的提议,一时间倒是得了一个谦虚的好名声。
尧帝自然很是满意任将军的识相,大加赞赏,已经封了他为新一任的骠骑大将军,驻守雁门关。
长信侯毕竟已经年纪大了,如今不过是起了稳定军心的作用,这驻守边关的事,还是要勇武过人的任大将军才是啊。
不过尧帝说任大将军多日不曾好好休息,特意下旨,让他年后再出发前往雁门关,任大将军自然是感恩戴德,又是一番表忠心。
还小心翼翼的向陛下求了一个人,正是被他改名换姓,曾经祁大将军的那位军师。不过是换了一个说法,只说是叛军中与他里应外合,火烧粮仓的一位故人。
尧帝想也没想就答应了,有功之臣嘛,求个人而已,不算什么,这些都属于合理要求,挥挥手,直接允了。
任大将军拒绝了陛下大宴群臣的提议,却是得了帝王的青睐,三五不时的召他进宫下棋。
都知道陛下喜欢下棋,棋艺更是精湛,可与陛下能够平分秋色的人却很少,任大将军隐忍多年,心思自然是深沉的,他也有心试探陛下是否会忌惮他功高震主。
自然全力以赴,二人一时之间倒是旗鼓相当,陛下并未在意输赢,不过是越下越勇了。
一时之间,倒是有了惺惺相惜之感,朝野上下倒是一片哗然,君臣和乐,倒是成了美谈。
尧帝对任大将军的重视更是肉眼可见的,流水的赏赐送到了任府,足以昭示帝王对他的看重,任大将军一时倒是放下了心中的担忧。
尧帝下棋之余也并未闲着,祁大将军死了,右相的后事倒是并未简薄了,依旧是以靖国公之礼下葬的,倒是得了朝臣们的称赞,称赞陛下的仁德之心。
不过对于那些乱党的家人,却并未有优待了,祁大将军孑然一身,那些跟随他的人可不一样,多少都是有妻有子的。
此番叛乱,致使多少人流离失所,对于叛党的家人都被连坐了,全部发配边疆,让他们干苦力去了。
至于那些为首的乱党,任大将军在郾城的时候就全部解决了,倒是省的尧帝费心思了。
朝臣们虽然觉得陛下连坐这些人没有,有些过于狠辣,不过想想也就想通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享受了上位者的庇护,这后果自然也该一同担着。
解决了外患,便是内忧了,对于右相一派都心腹,尧帝并未狠下杀手,不过挑了十几位高位官员,全部贬谪出京都罢了,空出来的空缺也迅速补上。
一时之间,朝野之上虽然有些震动,到底还是在可控范围之内的。
且尧帝并未全部提拔新人,反而全是一些曾经保持中立,被右相一派打压过的人。
这些人无不感念戴德,就差把心挖出来给陛下看了。
朝堂之上一派清明,对于陛下对处置,虽然只是挑些错处,可谁不知道,这是陛下对于结党营私的痛恨。
而那些被贬谪出京的人,也不敢有怨恨,这两年,他们跟在右相身后,对陛下都决策多有阻挠,如今陛下为了名声,顾忌着不杀他们,他们还不麻溜的离开。
没有高官厚禄又如何?还是活着最重要,所以接到陛下的诏书,忙马不停蹄的带着家人赴任去了,竟是连在京都过年也等不到了。
朝堂之上也是有了一番小小的换血行动,不过到底是没有太出格,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也要一步一步的走。
动作太大,难免会引起朝臣不满,如今这样就很好了,尧帝很满意。
至于左相,对于尧帝迅速都提拔起了一位新的右相,与他打擂台,他也没有多余都动作,平静的接受了。
顺便约束着自己这一派的人谨言慎行,不要被人抓住了小辫子,陛下对于结党营私,深恶痛绝,此时还不夹着尾巴做人,还等什么呢?
而左相一派的人,也是明白陛下的意思,右相倒了,新任的右相又是两袖清风,是个老古板,不曾与人多有往来,一心为国的人。
他们左相一派如今又是最打眼的,还是老实待着比较好。十年寒窗苦读,慢慢爬上了如今的位置,谁还不想荣归故里,锦衣还乡?
若是惹了陛下厌弃,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金榜题名,能够展露头角的,哪个不是多日苦读的,有的甚至三十四岁还在科考,若是被贬谪出京,可是多年的心血都要付诸东流了。
所以,一时之间,朝堂上倒是陷入了诡异的平静之中,一朝天子一朝臣,明年又是科考了,显而易见的,陛下喜欢提拔年轻人,这些老臣总要被换下来的,能保证平安致仕,就是他们最大的愿望了。
不过凡事总有例外,有些时候,即便是不想动,也会有人推着你动,蜀国朝堂如今看似平静,实则已经是处处朋党,有些能够一眼看穿,有些隐匿在黑暗里,只需要一个契机,他们便伺机而动。
想要还朝堂一个彻底的清净,短时间是做不到的,着需要一个漫长又缓慢的时间。
如今这样,尧帝已经是很满意了,近日这番动作,确实费了不少心血,而随着他的忙碌,时间也过得飞快,眨眼间,已经是腊月二十了,连腊八节,也只是去太后宫里匆匆用了一碗腊八粥,便又匆匆离去了。
尧帝三年即将结束,尧帝四年便要悄悄来了,时间真是如流水一般,眨眼间,便是白驹过隙,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