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喝声让全场为之一静,许多军卒都茫然地四处张望,说话的分明是个女人!
哪来的女人敢掺和战场的事?尤其这家伙还称呼尘屠南为死胖子,简直是胆大包天!
顾思年与尘风的眼中更是露出一抹诧异,这声音他们怎么觉得有些耳熟?
在无数道异样目光的注视下,密林深处真的走出一位青衣女子,姣好的面容、凹凸有致的身姿,绝对算得上是一位美人。
可美人的手中拎着一截长鞭,面带寒气,让人不自觉地心头一慌。
“竟然是她!”
尘风目瞪口呆,来救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司马家唯一的孙女:
司马玄凝!
她身后还跟着一两百号黑衣人,手握兵刃,面带杀气,绝非寻常的家丁护卫,林中深处似乎还有更多的人影在晃动,没人知道司马玄凝到底带了多少人来。
张靖与温杨二人满脸凝重,紧握大刀,随时准备截杀这伙不速之客。
“原来是玄凝姑娘,怎么,司马家打算掺和此事?”
尘屠南眉头紧皱,情绪十分复杂。
所有人都知道他对司马玄凝有好感,早就想将她娶进剑南王府,今日难不成要刀兵相见?
“此事乃我一人所为,不要扯上司马家。”
司马玄凝冷漠地说道:
“你们剑南王府做了什么事本姑娘不知道,也不感兴趣,我只知道今天一定要把人带走!
世子殿下,麻烦让路!”
明明年纪不大的小姑娘,说起话来老气横秋,若不是尘屠南在场,四周的军卒早就要跳脚骂人了。
“与司马家无关?”
尘屠南差点被气笑了:
“你带这么多人过来,还口口声声与司马家无关?骗鬼呢?”
“那本姑娘一人动手便好!他们就站着不动!”
司马玄凝也是个暴脾气,话音未落一鞭子就甩了过来:
“先接我一招!”
说动手就动手,一节鞭子快如迅雷地砸了过来。
尘屠南吓了一跳,被逼无奈之下只好抬手一刀,刚好挡住了袭来的长鞭,可鞭子的一端十分柔软,绕过刀锋直接砸向了他的面庞。
尘屠南面色一变,猛地一个扭头躲开了鞭子,顺势一把将其抓住,连声喝道:
“停停停!本世子还不至于和女人动手!
聊聊?有话咱们好好说!”
“好!”
司马玄凝也是干脆利落的性子,一抽手便收回了鞭子:
“聊聊!”
“呼~”
尘屠南松了口气,走到她面前:
“玄凝,你应该明白我倾慕你多年,若是其他事我都可以让着你,但此事牵扯太大,事关王府存亡。
人,我轻易可放不得。”
尘屠南眼中的凶悍少了很多,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不多见的柔情。
不管司马家到底知不知道剑南道发生的一切,至少她真真切切地看到了剑南道官军在围杀大凉皇子。
只这一条便是死罪,将剑南王府满门抄斩都不为过,所以尘屠南不可能让消息泄露出去。
“眼下无非就是两种选择,要么打,要么放人。”
司马玄凝平静地说道:
“剑南军卒大多是上过战场的老兵,能被你带出来的肯定是精锐,扪心自问,真打起来我不是对手。
但你们已经鏖战许久,精疲力尽,我们就算打不过,全身而退还是可以的。
我要是现在带人退去,不出一日,剑南王府截杀六皇子的消息便会传遍大江南北,到时候你如何应对?”
司马玄凝倒是坦诚,直言自己打不过,但逃得了。
尘屠南的拳头微微握紧,眼中闪过一抹忧虑,这消息若是传出去,剑南王府要么伏诛、要么立刻起兵造反,这两条路可都不是他想看到的。
进退两难啊~
“既然不想打,倒不如这样。”
司马玄凝给出了第二条路:
“你放人,我带走,我以司马家的名誉担保。此事绝不会泄露一个字!就当我今日没有来过此地。
你剑南道所做的一切都是你与秦王的事,与我没有半分瓜葛。
如何?”
尘屠南眉头紧皱,陷入了犹豫,在不断考虑这桩交易中的利弊得失。
耐着性子等了好一会儿,司马玄凝终于不耐烦地嘟囔起来:
“哎啊,堂堂男子汉,成不成给句痛快话!怎么娘儿们唧唧的!
要打便打,要放便放,本姑娘奉陪到底!”
“你!”
尘屠南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话辩驳,还第一次有人说他娘们儿唧唧。
“成!就按你说的办!”
尘屠南恶狠狠的点了点头:
“还请你信守诺言,不要走漏消息!否则……”
“那当然了!”
司马玄凝好像也松了口气:
“本姑娘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希望如此,玄凝,我们有缘再见!”
尘屠南最后看了一眼青衣女子,回到己方军中,冷喝道:
“撤吧,带走所有尸体、兵器、甲胄。”
“撤?不可啊!”
鄢轩甫当场就急声道:
“眼瞅着大功告成,岂能说撤就撤?无非一个司马家孙女罢了,为何如此忌惮?”
在鄢轩甫看来,尘风已经是强弩之末,只要再来一次冲锋他必死无疑。
“鄢大人,敢问若是明日剑南王府被定为反贼,朝廷重兵压境平叛,太子会不会助我?”
“额~”
鄢轩甫瞬间哑口无言,杀尘风只不过是因为双方目标一致,若剑南王府真的反了,太子怎么可能相助?
场面有些尴尬,雪辞秋赶忙在一旁轻声道:
“鄢大人,事已至此已经没有杀人的可能,甚至还会传遍大江南北,这个风险想必太子也担不起吧?
撤,是最好的选择。”
鄢轩甫十分为难:“可是天赐良机啊,岂能白白浪费?”
“哼!鄢大人,本世子不是在跟你商量,而是军令!”
尘屠南冷哼一声:
“记住,这里不是东宫,是南境!”
“撤兵!”
……
日暮黄昏,夕阳西下
剑南军卒终于撤走了,还带走了他们同袍的尸体和遗弃的军械,将战场打扫得干干净净,浑然看不出有剑南军来过。
“扑通。”
精疲力尽的尘风终于没忍住,一屁股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激战一天他早就累得精疲力尽,无非是靠着胸中一口气支撑到现在。
现在剑南军退走了,那口气自然就泄了。
刚躺下,司马玄凝的脑袋就探进了尘风的视野,俏皮一笑:
“嘿嘿,没想到是我救了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