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人噗的燃起蓝色火焰,眨眼就化为灰烬。
火光熄灭,我眼前一下子就亮堂了,各种嘈杂的声音同时冒了出来。
空无一人的大街变得无比喧闹,到处都是车辆和行人,周围店铺也开门亮着灯,终于恢复正常。
我瞪向那团纸灰:“原来是它搞的鬼!”
狐仙冷笑道:“它只是个傀儡……不止是它,那个地煞鬼,也只是工具人罢了。”
我不懂就问,什么是地煞鬼?
“就是横死的鬼魂,被人埋在极阴之地,吸收地煞化作的恶鬼,比一般鬼魂厉害,能变成活人的模样迷惑一些倒霉蛋……”
我就是那倒霉蛋之一。
我问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知道这辆车有问题?
狐仙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不屑地冷哼道:“知道又如何?不过是些雕虫小技,不入流的东西。”
可他刚才在车上明明不是这样说的。
他说我们进入了结界,他的法术施展不出……原来都是骗人的!
那无可奈何的语气,摆烂的模样,演得跟真的似的,我竟一时没看出来。
见我满脸哀怨,狐仙手指敲了敲我的脑袋:“动动脑子,我不这么做,怎么引鬼上钩?”
他下手并不重,但我脑子却嗡嗡的,有一点头疼。
所以……狐仙是故意的!
以我对狐仙的了解,他绝不是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人。
除非……
我脑子里闪现出他吸收黑气的那一幕,肯定是为了这玩意。
难怪他在车上说,今天就让我见识一下,他是个怎样的人……
我已经成功见识到了。
我的心怦怦狂跳,一抬头,对上了那双幽深晦暗的眼眸,我惊悚地率先别开目光。
狐仙冷笑一声:“怕我?”
难道我害怕得还不够明显吗?
他脸色骤变,一开口就是冷嘲热讽:“你以为我为何要碰这些肮脏的东西?还不是因为你奶奶的杰作?因为你这个拖油瓶?”
他说得没错!
我确实是个麻烦的拖油瓶,至于奶奶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我,我没什么好反驳的。
见他嘴唇紧抿,青筋暴起,眼底翻滚着猩红怒意,我愧疚地垂下头:“对不起,我不该害怕你。”
更不该把他当做纸新郎的同类。
“乔新月,这世间所有人都可以怕我,唯独你不行……本君是妖是魔,就算是泥点子,你也得受着,明白吗?”
狐仙放出狠话,也算是正面与我挑明,无论他是正是邪,我都只能欣然接受。
从我纹上青狐纹身,我就已经没得选择。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你放心,这种事我还是拎得清的。”
“算你识相。”他吐出一口浊气,白皙的脸庞却冷得森然:“不过,今日也算误打误撞,让我感应到了你的魂魄。”
根根分明的手指逐渐收拢,对着那灰烬一握一捏。
再次摊开,狐仙的手心出现了一颗红底泛金的香灰琉璃珠。
他握住我的指端,下一秒,琉璃珠就穿上了一根黑绳,戴在我的手腕上。
“这纸人接触过你的魂,残留着它的能量,若是集齐九颗,纵使相隔千里,纵使神魂被锁,我也能替你招魂归身。”
这话妥妥的一剂强心剂,在我垂死挣扎的关键时刻,有了生的希望,但很快我又泄了气。
“天下之大,人海茫茫,我上哪儿去找呢?万一再也遇不到……”我泄气地说。
狐仙却若有所思地盯着珠子,目光缓慢地掠过我的小腹:“你等着吧,这玩意今后只多不少。”
为什么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问他他也不说,这种神秘莫测的模样特别欠揍。
他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
不止是狐仙,纸新郎和蛇仙身上,也有很多的秘密——与我相关的秘密……
天色渐晚,我在县城里先安顿下来,借住在一个关系较好的姐妹家。
她叫王可心,我的高中同桌,巧的是,她跟吴莉莉一样,也是我们隔壁村的。
两年前父母来县城里做生意,她也就跟着搬家了。
但这并不影响我们的钢铁友谊。
高考结束后,我们俩分数都差不多,就报了同一所大学,但是不同专业,收到录取通知书后,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去报到。
见到我,她张开双臂给了我个熊抱,顺势在我屁股上拍了一把:“妞,离开学还早呢,你就猴急猴急的,该不是跟你奶奶吵架,偷跑出来了?”
提起奶奶,我就鼻头一酸,却强行忍住了,嬉皮笑脸反咬她一口:“怎么,你不欢迎我?那我走?”
我佯装转身,被身上的“八爪鱼”连拉带拽:“走?你早就走进了我的心巴里,还能往哪儿走……”
呕……这该死的土味情话!
她牵着我进屋,关门的那一刹那,我耳边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尖笑声,伴随着穿堂的冷风,我打了个喷嚏。
“你家有客人呢?”我问道。
她疑惑地皱眉:“客人?没有啊……”
我挠了挠脑袋,看来真是太累,居然出现幻听了。
不过,有一说一,这大户人家的空调就是开得足,一进屋我就觉得有股冷气萦绕着我,迅速扫去了身上的燥热。
我正感慨,就瞥见了角落里的空调,插头都没有插,都积灰了。
“可心,你家没开空调居然还那么凉快。”
现在可是最热辣的八月天,外边三十几度,她家最多也就十几度,简直是两个世界。
王可心给我倒了杯水:“那可不,我家这房子,夏天比空调房还凉快,可爽了……”
羡慕归羡慕,几分钟后,我身上便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我下意识地抱着胳膊。
看出我有点冷,王可心给我披了件衣服。
“你这小身板也太弱了。”
她笑我弱鸡,我削她皮糙肉厚,打打闹闹间,我手上的香灰琉璃珠突然闪了闪,转瞬即逝。
我蹭的一下站起来,它这是感应到了什么吗?
难道我的魂在这附近?
我举起胳膊上的香灰琉璃珠,跟找信号似的到处乱转。
“发什么神经?”王可心笑得前仰后合,然后惊奇地握住我的手:“这是什么,好漂亮……”
她两眼放光地打量着珠子,指尖刚触到,香灰琉璃珠,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