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李如霜的任务,就是将衣箱里的二十多套礼服都试一遍。
这才仅仅是其中的一部分,明天也同样要试衣服,并且连同发饰、穿戴都要一起换。
尽管婚事的前期准备是一件极为繁琐的事,但李如霜的心态始终不急不躁,她用心对待这一生一次的重要时刻。
至于要同她一起完成这件事的那位,究竟是否会像她一样认真,那就不得而知了。
换好衣服之后,李如霜穿过庭前长廊,想着去给父亲和兄长看一眼,虽说这两人平日里只知道专心国事,总是摆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可李如霜是他们最疼爱的家人,也只有当着她的面,两人才会展露出平易近人的一面。
瓶儿跟随在李如霜身后,说:“老爷昨夜方才赶回府中,一早又进宫议事去了,直到现在才有些闲暇,真是辛苦。”
“嗯,爹虽然年事已高,却依然是三军之中威望最高之人,陛下也始终对他极为倚重,哪怕当前边疆局势稳定,却仍然有很多事需要爹亲力亲为。”
说到这里,李如霜白皙精致的脸上,掠过一丝忧色。
自从长姐亡故之后,爹就越发的少言寡语,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件事的话,今日本该由她穿上这一身华丽的凤冠霞帔,如天下间所有少女一般,充满着对新生活的憧憬和忐忑。
李如霜的愁绪在心中逐渐荡漾,但她努力控制,紧接着跟随她停住的脚步,戛然而止。
“爹,如霜成婚在即,您不等等吗?”
这是兄长李雄英的声音。
李如霜不由地一愣,并没有急于上前,而是示意瓶儿退下,自己则静静站立在原处,试图听到后续的对话。
泗国公李玄身子挺立,如铁塔一般耸立在李雄英面前,他的目光深邃,遥遥看向远处,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片刻之后,他才开口说道:“军务不可懈怠,我最多再待五日,兴许还能出席完如霜的婚宴再动身。”
李雄英对此颇有些想法,几欲开口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李玄察觉到儿子的异样,于是直接点破道:“你是想问,为何要将如霜嫁于张真那样的纨绔子弟?”
“正是。”
“小妹出落得闭月羞花之姿,温婉贤惠又有才情,那张真不过是个不学无术的酒囊饭袋,跟着这样的人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就连他爹怀安王都对他大失所望,我们为何要毁了小妹后半生的幸福?”
如果是在平时,李雄英是决计不干质疑父亲的决定的,他也不会用这样的语气来表示不满。
但今日为了妹妹李如霜,他终究还是没有忍下这口气,每次想到要将如此优秀的妹子嫁给一个废物,他就心如刀绞,痛惜不已。
李玄缓缓开口道:“这不是一个我所能左右的决定,待时机成熟,自然会说与你知道。”
既然如此,李雄英也不敢追根究底,但他对即将到来的这场婚事充满了担忧。
“你这个做大哥的,应该替你妹妹多着想,不要给她难堪,日后张真便是她的夫婿,哪有大舅哥整日找自家妹夫麻烦的?”
李玄的话低沉而极富威严,李雄英重重地点了点头。
“爹,我现在担心张真连像样的聘礼都给不出来,毕竟之前出了那档子事,怀安王似乎对他不再上心了。”
说完,顿了一顿,又紧跟着补充道:“也许,我得另外备一份聘礼,好歹充充门面,否则伤的可是我们泗国公府和小妹的面子。”
正说到此处,忽然听见一阵谨慎的步音从远处传来。
“报!”
“老爷,怀安王府的人下聘礼来了。”
父子两人对视一眼,李玄示意让李雄英出去相迎,并且特意叮嘱要顾全礼数。
躲在角落的李如霜得知这个消息,虽然她并不期待张真能送来多大的礼,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过去亲眼瞧瞧。
“总算是来了,我还以为他畏畏缩缩迟迟不敢露面,是根本凑不齐什么像样的聘礼。”
李雄英一边走着,一边数落张真的不是。
然而等他走出府门,却登时愣住了。
“李雄飞?”
“怎么是你小子?”
此时站在怀安王府下聘队伍最前头的年轻公子,便是泗国公的次子,也就是李雄英、李如霜的弟弟李雄飞。
“大哥,许久未见,你还是这么神采奕奕。”
对于李雄飞的寒暄,李雄英却没闲心理会,他很诧异为什么弟弟会出现在下聘队伍中。
“既然你已经回到凤鸣城,为什么不马上回府向爹请安?”
李雄飞回答:“我这不是给未来姐夫帮忙去了嘛,这可是二姐的婚事,哪能随随便便敷衍了事,所以我就去盯着姐夫,顺便帮他把诸多事情都办得妥妥当当。”
李雄英:“......”
说来惭愧,泗国公府也有一位臭名昭着的二世祖,那就是眼前这个李雄英的三弟,从这方面风评来说,这小子和张真可谓是卧龙凤雏,一时瑜亮。
结果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怎么搭上线的,居然凑到了一块儿。
从李雄飞嘴里说出把事情办得妥妥当当这句话,就让李英雄有一种眼前一黑的绝望感。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李雄英也不好直接训斥弟弟,于是该有的礼数还是照例来了一遍,毕竟从明面上来说,现在李雄飞代表的可是他怀安王府。
简直荒唐不是?
但事已至此,也没有什么别的法子。
于是在李雄英的引领下,怀安王府的队伍抬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悉数放到了前院空地上。
“下聘这么大的事,为何张真本人却不见踪影?”
李雄英不满地追问起了张真的行踪。
李雄飞回答说:“还有一件最为贵重的聘礼,由姐夫亲自押运,不过那东西实在不好移动,所以他落在后面了,还特意催促由我先带着这些人过来。”
“究竟什么东西需要如此兴师动众?”
李如霜的心里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她不便露面,于是就藏在了一片假山石后侧,等着看张真究竟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