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霜原本心头有些喜色,但是听了方玉珍最后那番话,心情也好不起来。
瓶儿手里拎着那五斤长相思,思量了许久才开口说:“小姐,犯不着跟那方玉珍计较,她那张嘴就是讨人嫌,难怪她爹工部侍郎方伯山给她许了几门亲事,最终都黄了。”
“瓶儿,你说说,我什么时候跟方玉珍斤斤计较过,谁都知道她刻薄,我不生气。”
“但是,小姐你往日里虽然是不跟她计较,但今天...我觉得你是真的生气了,就因为人家瞧不起咱家姑爷。”
李如霜一下子像是被戳中了心思,反常地怒嗔道:“胡说!再提这件事,我就不理你了。”
“小姐,别啊,瓶儿知错了。”
这边主仆二人带着长相思去了别处,张真恰好在外面办完事回到万利斋。
小安子迎上前问:“公子,您的事办妥了吗?”
“一切顺利,那院落闹中取静,宽敞别致,虽说是破败了点,但修葺一下就能焕然一新,主要我也是看中了院子里那一片无患子,这在凤鸣城里可不好找。”
“无患子?公子想要做什么用?”
张真笑了笑,“现在跟你解释也费劲,倒不如等我大功告成之后,再来告诉你无患子的妙用。”
“这么说,公子已经花银子买下那院子了?价值几何?”
“价钱公道,回头我就叫李雄飞将那些猫猫狗狗都赶走,省得碍眼,然后再找人去修葺一番。”
之后小安子说起李如霜来过的事,张真听说后不以为意。
本来嘛,这丫头虽说沉稳大气,精明独到,但毕竟也只是个花季少女而已,哪有姑娘家不喜欢长相思的?
这可是姑娘们最喜欢的零嘴了,就算是她李如霜,在长相思面前也得贪嘴,一切都在张真预料之中。
在凤鸣城最北面,有一片较为冷清的居民区,跟南面的十字街虽遥相对应,却大相径庭。
这里居住的多是一些生活较为艰难困苦的百姓,他们的房子很破败,大多是做一些杂役、行脚、更夫等收入微薄的低贱职业,以维持生计。
更有不少的乞丐也流落在此,所以大户人家的公子千金鲜少会出现在这一带,唯独李如霜却是个例外。
两人在府中护卫的随行保护下,径直穿过一条并不长的巷子,眼前便来到了一座破败的院落。
并没有任何牌匾说明此地是做什么用的,但李如霜一直管它叫【毓秀草堂】。
“咦,好像不对劲啊,小姐?”
瓶儿这时发出一声惊奇,随后李如霜也微微蹙起了眉头。
“太安静了,平时这个时辰,大家应该都在跟着先生朗诵诗文才对。”
李如霜迈步进去,发现院落里空空荡荡,寂无一人,她愣在原地,白皙的脸旁蒙上一层阴郁之色。
瓶儿和几名护卫快步上前,在院子的前后找了好几遍,竟没有找到任何一个人,这怕是真的出事了!
长久以来,这座破败的院落里聚集着二十多个孩子,跟随一位郁郁不得志的教书先生学习读书做人的道理,李如霜得知他们的事情后,便会时常来此探望。
她还特别为这个院落取名【毓秀草堂】,正是取自钟灵毓秀之意,希望这些孩子们都能得到一个公平的机会,通过识字读书改变自己的命运。
可是,以往踏入院子所能见到的场景,眼下却荡然无存,李如霜心急如焚,她迫切想要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姐,里屋的桌椅板凳都被砸坏了,明先生的卧房里也什么都没剩下,就连一些笔墨纸砚都寻不见踪影。”
就在众人不知该到哪里去寻找的时候,院门方向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你们都给我记好了,让改的地方必须改,不让动的地方打死都别动,争取半个月时间将这里修葺一新,到时候自然会给多一些工钱。”
李如霜忽然一怔,听这话音不是自己那荒唐弟弟李雄飞吗?
她转身一瞧,果然看到李雄飞带着七八名工匠走了过来。
“姐?你怎么在这里?”
李雄飞一脸纳闷,可他还来不及追问,就被李如霜冰冷的眼神给吓得缩了回去。
“我还要问你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先在这里念书的孩子们呢?明先生又去哪里了?”
接连的问题让李雄飞脑子有些乱,他整理了一下头绪,回答李如霜说:“姐,我不知道你说的孩子和什么先生,我就来过这里两趟,头一次见到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
“他把这里卖给了我姐夫,然后姐夫又让我找人来把这里修葺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什么?”
“张真把这里都买下来了?那原先这里的人呢,他们去哪了?”
李如霜面色铁青,李雄飞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二姐,于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
得知这件事的始作俑者,竟然就是张真,李如霜火急火燎地赶回怀安王府,凑巧在府门前撞见了刚回去吃完饭的张真。
“毓秀草堂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李如霜将张真一把拉进门,一脸凶相地质问后者。
“毓秀草堂?噢,想起来了,那地方被我买下来了,有什么问题吗?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李如霜对张真的反问不予理会,而是紧接着质问他,“是你跟我弟说,要将草堂的猫猫狗狗都赶出去,不要让你碍眼,是不是?”
“是啊,没错,我已经买下来了,当然希望清静一点,吵吵闹闹的像话吗?”
“那明先生呢?他原先就住在哪里,怕不是也被你赶走了?”
张真理所当然地说:“那地方现在是我的了,而且我还要花时间修葺一番,他自然该回去他应该待的地方,总不能赖着不走啊?”
李如霜看着张真自命不凡的嘴脸,忽然感到一阵恶心。
她万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是如此可恶,她从来没有像此时这般生气过。
“张真,平日你想要怎么胡来,我都能容忍,但唯独这件事,我寸步不让!”
李如霜涨红着眼,仿佛向张真发出了开战的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