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染两姐弟走后,凌姝墨打算亲自抱了薛芜,到最近的宫殿里休息。
突然,有男子的声音自湖边响起,“楚大人,这河上漂了一个荷包,虽然做工有些旧了,但针脚却很是细致。不知道是哪家公子掉出来的。”
这男子是跟在楚长缨身边学医的学徒,楚长缨随手将那荷包给接了过来,荷包的侧面大概是被水里的树枝划到了,好几节线都被崩断了。
楚长缨十分敏锐的看到,这荷包夹层里似乎是放了东西,他好奇的伸手去扯里面的东西,两只手指刚刚捏住放置在里面的纸条。
就听薛芜惊声尖叫,“你别动,那是我的荷包,你赶紧还给我。”
薛芜被从水里救上来,到现在他的心里本来已经平静下来了,可当他看到楚长缨手里那个荷包时,整张脸在片刻间就褪去了所有的血色。
这荷包的夹层里绣着竹叶的纹理,就是他藏在衣柜最底下的那个,那里面的夹层里,有着宋时英给他写的情诗。
薛芜的反应实在是太过激烈,原本没把那个荷包放在心里的凌姝墨,如今被激起了好奇心。
而这时候,楚长缨已经把整张纸条都给扯了出来。
楚长缨不是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他听到薛芜说这荷包是他的,正准备将荷包连着纸条一并还给薛芜。
可当他看见那纸条上的字迹,他伸了一半的手,立刻停了下来。
楚长缨将那张湿透了的纸,小心翼翼的展开来。
他一双眼睛盯着那张纸上的情诗,几乎要将这薄薄的一张纸片,给盯出个窟窿来。
薛芜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着。
凌姝墨凑到楚长缨旁边,念起了纸条上的内容。
那是一首情诗,题目是“赠吾最心爱的阿芜”,而落款则是一个大大的“宋”字。
凌姝墨的脸色阴沉下来,她刚准备质问薛芜,然而,一旁楚长缨的却比她更加的激动。
楚长缨用力捏住了薛芜的肩膀,眼睛里是无与伦比的兴奋神色,“这是谁写的?写这首诗的人在哪里?我求求你了,你快点带我去见她。”
薛芜的肩膀被捏的生疼,但他现在身上绵软无力,完全没力气挣脱楚长缨的束缚。
凌姝墨一把就打掉了楚长缨的手,她的声音冷的像是附上了一层寒霜,“薛芜,你能不能跟孤解释一下,这张纸条是怎么回事?”
薛芜的唇瓣颤抖着,比他的身体抖的还要厉害,可他几次张口,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薛芜不说话,但凌姝墨看到落款的那个“宋”字时,就已经猜出了这张字条,是谁写给薛芜的,“这是宋时英给你写的情诗吧?”
薛芜还是没说话。
楚长缨却是抓住了凌姝墨话中的重点,他口中呢喃自语着,“宋时英……宋时英……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样耳熟?”
楚长缨在脑海里,仔细搜索有关宋时英的信息,他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我记起来了,今年陛下钦点的新科状元,她好像就是叫宋时英来着。”
系统这个时候直接诈尸了,『宿主,你为什么会认得新科状元的字体?我记得你好像从来没见过她啊。』
楚长缨脸上还带着喜悦的笑容,可他的眼里却同时积蓄了无尽的泪水,『统子,你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我上辈子谈的那个女朋友吗?这纸条上的字迹,和她的如出一辙。她也穿越过来了,她也穿越过来了啊。我终于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楚长缨说到这里,眼里的泪水流的更凶了,他又哭又笑的,活像是一个疯子。
系统的沉默震耳欲聋。
它虽然不是人,但也能看出楚长缨,对他女朋友深切的喜爱。
但他口中的女朋友,却给旁的男人写了首情诗。
系统有心想要说点什么,可见到楚长缨高兴成了这个样子,它一时间,居然有一点不舍得给楚长缨泼凉水。
那边,凌姝墨的手,已经掐住了薛芜的脖子,“薛芜,孤自认待你不薄,你的吃穿用度,哪一样都是东宫里最金贵的。孤以为对你好,你就能安安分分的待在孤身边。结果你却私藏着别的女人写的情诗。薛芜,孤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薛芜被掐得喘不过气来,他的大脑逐渐缺氧,眼前一阵阵的发花,连凌姝墨后面的话,都已经听得不真切了。
楚长缨这时候,终于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了,他看向身边的两人。
凌姝墨看上去是想直接把薛芜给掐死。
薛芜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凌姝墨的手却陡然松了下来,“时祈,孤记得状元也来了千秋宫宴,你现在就去把人请过来。”
薛芜狼狈的仰倒在地上。
而楚长缨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战栗起来,与薛芜的害怕不同,他现在热泪盈眶,兴奋到无以复加。
凌姝墨的声音冷冽,“宋时英要是有胆子抢当朝太女的男人,孤敬重她是个真女人。反之,她要是畏惧强权,甚至于都不敢承认和你的私情,那孤准许她亲手了结了你,她杀了人,孤可以恕她无罪。”
与此同时,宋时英正在给他的准岳母敬酒。
宋时英金榜题名的消息传出来的时候,不少官员都想把自家儿子,嫁给前途无量的状元。
宋时英最后选择了,和吏部尚书的小儿子订婚。
吏部是六部中权柄最大的机构,吏部尚书在朝堂之上的影响力,比之丞相也不遑多让。
当时祈说太女殿下点名要见她时,宋时英满脸的茫然。
她在中都的时候,就知道薛芜被太女殿下看上了。
刚才在长乐宫君后赏赐薛芜,她也全程目睹了事情的头尾。
但她根本没往薛芜的身上想。
她以为薛芜嫁给太女殿下,就会把从前与她的私情烂在肚子里。
毕竟,敢给当朝太女戴绿帽子,那可不是一杯鸩酒赐死那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