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屿那晚将沈意浓抵在门口深吻,他能感觉到她对自己有感觉。
而且不排斥。
他甚至感觉到了她的迎合。
但那温存不过几秒,沈意浓便又成了那只会竖起全身锐利的刺猬。
对他示危,呵斥他不要靠近,甚至还会藏起来,让他找不到干着急。
秦霄抬手解开作训服的首颗扣子,浓眉之下,一双洞悉人心的眸子闪烁着芒光。
“嗐,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
“要么那女人有顾虑,怕耽误你连累你,要么是海后,把你当备胎。”
他说完还不忘摩挲下巴,仔仔细细地看着迟屿。
这么伟大的一张脸,女娲造他的时候绝对炫技了,简直偏心。
“不过能把你这样的当备胎——”
秦霄话还没说完,迟屿就冷戾地拿他的手,捂他的嘴。
然后大步往宿舍走,头都没回。
“这小子,还闹上别扭了。”
秦霄挑起眉尾大胆揣测,笑意也越发浓郁,忙迈着快步追赶,“你不是要听解决方案嘛,别走呀。”
——
沈意浓见到廖玉珍时,她正穿着一件紫色衬衫。
浓黑的长发梳卷成单侧垂于胸前,妆容精致又细腻。
完全将她脸上的几处褶子给遮掩的干净。
面前几个瓷白盘中,放着香脆的虾卷,还有蘸酱吃的烤面包。
唯有的几根香肠和培根,她还要做作的拿着刀叉切成刚好入口的大小。
眉眼心思都放在食物上,不曾看沈意浓一眼。
“黎景深是不是去找过你了?”
沈意浓在来时的路上,便将所有可能都在脑海中重新演绎排列了一遍。
除了那个自恋自大又无耻妄为的男人,她想不到其他人。
而且黎景深在沈意浓面前也自爆了,说他和廖玉珍之间有合作。
只要她回心转意,她就能借着他这条线,顺利开拓海外市场。
“既然你都知道,那就不用我多说了。”
廖玉珍拿起餐巾将唇边的渣渍擦净,掀抬起冷漠疏离的神色,昂着头看她。
“我抬着头累挺,坐下。”
见沈意浓像根铁钉子站在原地,冷冰冰的看着她,她眉心不免一蹙。
“别让我再说第二遍。我是来跟你商量的,不是来看你脸色的。”
沈意浓咬紧后槽牙,心事重重又眸光冷厉地坐在廖玉珍对面。
瞧着她势在必得又小人得志的模样,她气的发抖。
“景深这孩子我替你爸看过了,很不错。年轻有为,英俊潇洒,主要还很喜欢你。”
“你之前不是也很喜欢他嘛,不妨主动跟他认个错,别僵着关系了。”
“至于屿儿呢,你配不上,也不适合。”
“春盛自然会为他挑选更好的女孩儿,但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你也最好别痴心妄想。”
廖玉珍的字字句句像是在生拽沈意浓的每根骨头。
疼地她麻木,疼地她窒钝。
哪有亲生母亲,把亲生女儿当做筹码一样卖给别人?
沈意浓没控制住情绪肆虐,十分狼狈又没出息地在廖玉珍面前红了眼。
泪雾朦胧,闪亮莹莹地打转两圈,化作晶珠吧嗒吧嗒地落在奢华的餐布上。
“黎景深不喜欢我,我现在也不喜欢他。我跟他之间没可能。”
“你怎么知道他不喜欢你?我倒觉着他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呢!”
廖玉珍完全不顾她的感受,良心发现地主动将桌上一枚蛋挞放在她面前。
“这家点心楼的蛋挞味道一绝,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吃了嘛,快尝尝。”
沈意浓瞥都没瞥,凝滞的眼睛一直噙着泪瞪她。
不论她说再多,廖玉珍总会往别的话题上带。
她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抵抗心中不满了。
“别那么看着我,搞得好像我把你卖了似得。”
廖玉珍到底了解自己的女儿,性子执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如果不给她点阻力,她是不会那么轻易妥协的。
廖玉珍收敛起假心假意,笑的邪狞又张艳,新做的烤瓷牙微微一咧,白的仿佛都能照出人影来。
再搭配上她那红的像吃了人的嘴唇,刻薄极了。
她双眸如一道利刃,毫不客气地斩落在沈意浓的身上。
不惜再添一把火,再覆一层霜。
“沈意浓,你是不是忘了,沈怀洲还在我手上?”
廖玉珍笑的美艳轻狂,但眸色之中却凉薄至深,事不关己。
讥讽的眸光毫无顾忌地在沈意浓那张惨白的小脸上游弋。
心绪飘扬到了顶空,那种餍足的自信,让她感知到了前所未闻有的舒适。
“你想干什么?”
沈意浓的声音沙哑地仿佛整个喉管都要干枯成漠,戾气不断地上升高点。
拼了命似得冲击着耳膜和肺管子。
似是有一头关押在心房里的猛兽。
它被唤醒,被愤怒所滋养。
咆哮着,挣扎着,肆虐着要跑出来,狠狠地撕咬眼前笑靥如魔的女人!
“我就是提点你一下而已。”
廖玉珍抬起纤细娇白的手指,拿起咖啡杯啜了口香醇,而后慢条斯理地拿着咖啡勺搅拌着。
铜制的勺子剐蹭陶瓷杯壁,叮当叮当地声音,犹如在凌辱沈意浓的耳膜。
她的理智在崩溃边缘来回试探。
仿佛下一个关口,就会断了快到极限的心弦。
“我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你跟黎景深复合,然后订婚,我就把沈怀洲完好无损地换给你。”
“但......你若是不同意,我只能给他停药了。”
吱——
欧式风的椅子被突然站起来的沈意浓挤退的刺耳,不少人纷纷递来异样的眼光。
但也仅仅一瞬,便收回目光,各干各的。
沈意浓再绷不出情绪,双眸中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淌。
唇瓣哆嗦,声音哽咽,甚至还夹带着愤懑的口吻,一字一字地宣泄着不满。
“你还是我亲妈吗!廖玉珍,你怎么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了?”
“变得我认不出你,甚至不敢认你!你真的太可怕了。”
她根本想象不到沈怀洲停了药会是什么样子。
医生说他本就精神不稳定,时好时坏,若是再停了药,恐怕这辈子的神识都不会醒过来了。
这一切,都拜眼前这个唯利是图的女人所赐!
沈意浓以前怎么没发现,廖玉珍原来的本性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