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诗茉在许慕荷身上看到了自己所有的向往,她本也可以生活得如此幸福。只可惜天意弄人,害得她家破人亡,一个人如一缕幽魂,在这人间流荡。
许慕荷看得心疼,安慰:“你也可以呀,你可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子,而且还很优秀。”
苏诗茉苦笑:“我不行的,我只希望来世能够拥有。”
见她已经没了生的希望,担心她做出傻事。许慕荷继续宽慰:“苏姑娘不像是那般容易气馁的人,如果有什么难处可以和我说,或许能帮到你。”
感受到她的好意,苏诗茉笑容明媚,眉眼间就如盛开的玉兰,美丽又绚烂,雅致又沉静。
“谢谢您好意,有些事比我生命更重要。”
许慕荷对于她的事知道的少之又少,无法理解好好人,为何一心求死。作为医者,对待生命是珍惜的,只因为实在是见过太多想活,却无力回天的人。所以对于那些明明可以好好活着,却一心求死的人无法理解,更无法感同身受。
杜泽珩站在一旁,细细聆听着两人的交谈。他明白许慕荷的心思,就如昨晚他为何不顾名声留苏诗茉在府邸一样。他们都在尽力挽回一条生命,只是这人好像并不容易被说服。
想起昨晚离开许府后,大理寺调查到的信息。杜泽珩大致有了些猜测,试探性的问道:“你说的是家族的事吗?”
苏诗茉开始还有些意外,很快就释然了。淡然的道:“不愧是大理寺,一晚上时间就查清楚了我的底细。大人猜的没错,我的交换条件就是把那些陷害我父亲的凶手绳之以法,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杜泽珩:“你知道哪些人是谁?你有证据?”
苏诗茉迟疑,眼神有些许躲闪,但很快就归于平静。笑容明媚,眼中带着笃定,跪在了杜泽珩面前,扣手道:“证据当然有,等我死了,那一切都会送到大人的手上。那时就麻烦大人,重审如旺部落禁军统领苏恒一案。”
听到此话,杜泽珩也是心中震惊。一晚上几个时辰而已,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查清,红楼头牌的底线。
红楼是什么地方,大多数的人身份都是个密组织。之所以没人敢动,还不是因为,它背后的人,是那个人!
连当今皇上都要礼让三分的人,大理寺想要彻查此事,只怕没那么容易。
杜泽珩看着跪在面前的苏诗茉,眼中没有任何情绪,好似审犯人般,声音严肃。
“你是从西夏过来的?”
苏诗茉摇头:“不,父亲只是收到懿旨出任西夏,他担心我和母亲不习惯边城的生活,就让我们留在了明州。可这一等就是三年,母亲没有盼回自己的丈夫,反倒是来了一群官兵,抄了了我的家。那些人面目可憎,见什么都想掠夺。就连我母亲他们都不肯放过。”
“大人,我本不想瞒你这些,想着以您的本事,迟早也会知道。可是大人,算诗茉求您。如果您不帮我,这世间就没有人能为我父母伸冤了。”
苏诗茉跪在地上祈求,杜泽珩神态沉着镇定,态度严肃却不失亲切,说话的语气坚定而不失呆板: “既然你有证据,我可以答应帮你。看你面相气色,也不是病入膏肓的身体。为何却非要用生命作为代价。”
杜泽珩正襟危坐,给人一种刚正不阿,执法如山,不反人权的气质。苏诗茉渐渐扯开了心中防线,看向杜泽珩袒露了自己的秘密。
“因为还差一个关键性证据。这个证据只有我才能拿到。”
说了等于没说,庭院内瞬间变得寂静,杜泽珩不再接话。对于这个冥顽不灵的人,他认为劝解太多也没有用。反倒是此人心思远比想象中要深得多,到底那一句话是真那一句话是假,也无法全然断定。想要利用他,还想他乖乖配合被她牵着走,那你就选错人了。
许慕荷不会明白杜泽珩此事内心,她从小学医,对于人,从小学的是仁爱。扶起苏诗茉,让她坐到自己身边,手无意间搭了下她的脉搏。时间很短,许慕荷不是很确定。
看向苏诗茉,声音柔和:“诗茉,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苏诗茉愣住,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
“我没有经历过你的生活,也没遇到过你的艰辛与不幸,是无法体会你的心情。所以你的痛苦,我也没有资格劝你原谅。这世上从来都是感同身受,只有冷暖自知,刀在谁身上,谁才会感受到疼痛。其他人看见的都只是表面,永远不会感受到内在的情绪。”
“可是,你真的要玉石俱焚的方式去选择结束吗?你的父亲,母亲,现在再加上你自己,真的值得吗?他们真的愿意你这样做吗?”
许慕荷握住她的手,试图用语言吸引她的注意。
没想到这一番话,却让她变得伤感,完全没有注意到抚上她脉搏的那双手。
“他们不愿意,可我想他们了。”
片刻的功夫,许慕荷就已经有了判断,如果是这样她是不是就会有活下去动力了。无法确定,那就先试探问问吧。
“诗茉,如果这世上你还有个亲人,你愿意留下来陪她吗?”
苏诗茉表情有些木讷,没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灰暗的眼底,像是亮起了一点光,变得闪耀。
“她有两个月了,很健康,还很乖了。一般这么大,都开始让母亲害喜了。你好似还一点都没有察觉?”
苏诗茉试探回忆这几个月,好似真的已经很久没有来葵水了。一直忙于花神节的表演,完全忘记了这回事。通常红娘都会每月例行检查,因为表演她刚好错开了一个月。所以说,那个时候是…是他。
苏诗茉表情复杂,从最开始的欣喜,到后来的苦涩,后又变得一脸幸福。许慕荷看不懂她的情绪,看向杜泽珩试图在他那得到答案。
只是对方回她的也是一脸问号??
也搞不清苏诗茉的复杂情绪。
接受完自己可能怀孕的事后,苏诗茉看向许慕荷再三确定。“刚刚还不太确定,现在可以很确定。”许慕荷配合的再次把手附上她的脉搏,一副老神医的摸样十分正经的道。
“谢谢你,许大夫。”
看到她因为小孩燃起了生的希望,对于医者来说无疑是欣慰的。只要活着,什么样的仇恨不能报了,用自己生命做代价就太不值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