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现在才想要保护我?是不是太晚了些。”
顾清语的眼神清澈而冷冽,仿佛要将过往的一切纠葛都冻结在这瞬间,全部击碎。
她和他,本无深仇大恨,不过是命运交错下的棋子罢了。但是沈砚和永安侯府的故事还长着呢。而且,她现在已经和沈砚摘不清楚关系了,再难抽身。
“我与二爷之间,早已是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瓜葛。”
顾清语说到这里,缓缓起身,朝周檀绍低头行礼:“二爷,我从头到尾,只希望二爷能够放过我,往后各走各路,互不牵绊。”
“你求我放过你?”
周檀绍低低发笑,幽幽道:“顾清语,其实你的身上也藏着不少秘密,不是吗?”
顾清语一脸平静道:“世人皆有秘密,而我所藏的不过是个人之事,与二爷的宏图大业,并无丝毫关系。”
“那沈明聪呢?”
周檀绍话锋一转,眼神锐利:“他失踪之后,我派人在京城四处探寻,找了大半个月,没有他的一点踪迹。”
听到沈明聪的名字,顾清语仍是故作镇定道:“沈明聪的事,更是与二爷无关。”
“你错了,沈明聪的事,和我和永安侯府都脱不了干系。”
原来,周檀绍早已布下暗网,追查沈明聪,结果发现他的底在云州,可云州的沈家,当年因一桩惊天大案而陨落。
那桩贪污舞弊案,主审名单之中,赫然有父亲之名。
周檀绍从不相信这世上有巧合之说,他更不相信,一个消声灭迹十多年的人会贸然出现,将自己置于风口浪尖,不惜以生命为赌注,也要与永安侯府纠缠不清。
凭他多年的经验和直觉,沈明聪这个人的背后一定隐藏着某种势力,可他没想到的是,顾清语居然对这个沈明聪十分信任,还有心袒护……
她不知道此人有多危险!
顾清语看着周檀绍变了脸色,便知他要动真格的了。
不过她猜,周檀绍手中握有的线索,恐怕不过是冰山一角,他还没发现沈砚隐藏在背后……
所以,她一点都不慌,反而格外镇定道:“沈明聪和永安侯府有什么关系?我不明白。”
周檀绍还以为她太过天真,以为沈明聪是为了履行儿时的婚约才对她如此用心。
“沈明聪的父亲当年贿赂朝廷官员,背上大罪,此案由大理寺监办,后交刑部定案。然而,沈明聪的父亲不是一块敢做敢当的硬骨头,他畏罪自缢,更令人扼腕的是,他竟狠心将一家老幼也全部绞杀。”
顾清语默然而立,心中波涛汹涌,面上却如止水无澜。
沈家的案子,她所知不多,她也不想知道太多。
然而,周檀绍还不知道,一旦揭开过去的伤疤,只会让沈砚变得更加疯狂。
“二爷,您身为朝廷命官,不该和我提起这些……”
顾清语轻声提醒,惹得周檀绍以指节轻轻叩击桌面,语气郑重:“你还不明白?那个自称沈明聪的人,早在十几年前死了。一个人如何死而复活?你难道从来就没怀疑过他吗?”
顾清语见他说得如此直白,微微沉吟道:“沈明聪是好是歹,对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我只知道他是一位故人,和儿时的我有过几面之缘。”
“那你为什么要搬进他买下的宅院?顾清语,你和他扯上关系,已是后患无穷。而我对你的好心劝说,你从不放在心上,更不会感激。当初如果你肯定听我的话,老老实实地生下一个孩子,你便能安然无恙地留在侯府。”
孩子?
顾清语心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竟是几分苦涩混杂着莫名的笑意。
顾清语收敛目光,抬手端茶,巧妙地掩盖了面上不易察觉的怒意与复杂心绪:“我没必要告诉二爷,我为什么要住进沈明聪买下的宅院,也许是他好心帮忙,见我虽然双亲健在,却似浮萍无根,孤苦无依。又或是,他心有不安,因为状告侯府牵连我无家可归,沦为世人眼中的弃子……至于沈家的案子,二爷大可不必向我探询,我对沈明聪的了解,实则与您相差无几。不过,二爷也说对了一件事,我愿意相信他,以前是,现在也是。”
周檀绍眸光骤冷:“你宁愿信他,也不信我?你明知他在利用你,你还要心甘情愿上他的当?”
“沈明聪没有利用我,他只是拿我这个人来试过了二爷的心。结果一目了然,沈明聪现在何处,我并不知情,信不信由你。”
顾清语不想和他争辩下去了,欲抽身离去,步伐轻盈却坚决,不料周檀绍身形一闪,横臂一展,挡在她的身前,语带命令道:“坐下!”
顾清语转眸看他,眼神倔强,毫无屈服之意。
周檀绍今儿被她刺激到几近失控的边缘,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拽入怀中,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听见彼此急促的呼吸。
“你非要惹恼我才满意是吧。好,那我就让你如愿以偿……”说完,他微一弯腰,将她整个人扛在肩膀,以最野蛮的方式将她带走。
“放开!”
顾清语只觉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将她席卷,头昏脑涨之际,只听小翠大哭地跑过来,却被周檀绍的随从们一把拦下,按在原地。
周檀绍铁了心要带她走,顾清语试图挣扎,只是徒劳,周檀绍的力量远非她能抗衡。
当他将她狠狠扔入马车之中的时候,顾清语的后脑与硬木的碰撞激起一阵尖锐的痛楚,紧接着,是排山倒海般的眩晕感侵袭而来。她单手扶额,还未出声,对面的人影已如暗夜风暴,骤然降临。
周檀绍的面容在昏暗中模糊不清,唯有那双眸子,寒光闪烁,像是伺机而动的凶猛野兽,随时准备将猎物撕裂于齿下。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野蛮得可怕,没有丝毫犹豫,更没有半分温情,仿佛要将所有的不甘与愤怒,都化作这一刻的占有。
“顾清语,这是你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