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纱帐之下,两个身影纠缠依偎。
李淳熙白皙纤长的手臂,紧紧地勾住沈砚的脖子,指尖不经意间抚摸上他的脸颊,却见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某处,颇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惹她微恼:“你这般漫不经心,还不如不来,本宫身边向来不乏倾心侍奉之人……扫兴”
她一边说一边收回了手,沈砚转眸看她,他轻轻一拉,将李淳熙的身体更紧地纳入怀中,漆黑的眼中藏着不为人知的情绪,勾唇含笑道:“殿下怎么又生气了?”
“别装了,今晚你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本宫这里。”
李淳熙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指尖轻轻一拂,将他放在腰间的手不着痕迹地推开,随后,她悠然披上衣袍,身姿轻盈地挪至那贵妃榻上,神情慵懒而高贵:“方才,你的眼神一直飘忽游离,人是留在这里了,魂儿却不在……”
沈砚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眼帘微垂,隐藏情绪:“殿下真会说笑,奴才要是没了魂儿,岂不成了一具空壳,没了性命。”
李淳熙冷冷地睨了他一眼:“你的命,本来就是本宫的。本宫什么时候要,你什么时候就得给。”
“殿下说的是。”
她也是故了意,欲借此机,稍稍挫其锐气,以泄心头之快,要让他难堪一下,才好解气,便道:“那本宫若说现在就要你的命呢。”
沈砚闻言眸光一瞬晦暗,随即缓缓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襟长袍道:“奴才领命,即刻便去结果了这条性命。”
李淳熙本想看戏,暗自揣摩着他会如何巧妙周旋,谁知他竟真要依言而行,转身便朝着殿外走去,她望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一股莫名的慌乱悄然涌上心头。
仓皇间,她再度开口:“站住,你要去哪儿?”
谁知,沈砚毫无回应,仍是朝着门口走去。
李淳熙见自己拿捏不住他,登时唤人进殿,这才将沈砚阻拦下来。
她自然是舍不得他死的,见他沉默不语的脸,莫名有些紧张道:“你这奴才,何时这么听话过了?本宫不过是一时兴起,玩笑之言,你怎就认真至此?”
沈砚闻言抬眸,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她道:“奴才从不与殿下说笑。”
这边的动静闹的有些大。
等驸马爷回宫的时候,听闻内廷侍卫有所惊动,还以为是***殿下出了什么事,谁知,他还未踏进殿门,就见宫女低着头上前阻拦道:“驸马爷,请在此稍候。殿下正与沈公公一处叙话……”
一听“沈砚”的名字,吴庆川的面色瞬间阴沉,如同乌云蔽日。
***每每和沈砚独处,便是为了行那龌龊之事,从前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可如今,他想装也装不下去了。
吴庆川也没有进去,也没有离开,只静静地伫立于廊檐之下,等着熬着。
须臾,沈砚独自走出来,见吴庆川隐忍怒容,眼神不善,先是躬身一礼道:“驸马爷吉祥!”
吴庆川冷冷看他,恨不能用锋利的眼神将他碎尸万段,这种下三滥的卑鄙小人,居然也敢沾染***殿下……他就是在明目张胆的找死。
可惜,他还不能杀他,他也不能杀他。
沈砚知他在气什么,仍是面带微笑,不卑不亢道:“驸马爷来得不巧,公主殿下这会儿身子略乏,刚刚睡下。”
他说这话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他在挑衅他。
吴庆川也随之撂下冷话:“沈公公,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小心点。”
沈砚面不改色,如常回应:“多谢驸马爷提点,奴才先行告辞了。”
等沈砚走后,吴庆川看着那敞开的殿门和恭候的宫女们,没由来的一阵心寒,他现在进不进去,还有什么用呢?
身为男人,身为夫君,身为驸马……他早已毫无尊重可言。
沉思片刻,吴庆川心中有了计较,转身往景仁宫去。
毕竟,沈砚是皇后娘娘的人,而她又主管后宫诸事,理应对此有所担当与裁断。
谁知,慕容佩有心避嫌,派人婉拒,并不肯在景仁宫见他。
吴庆川白折腾了一趟,等再回到彤华宫时,却见宫女缓步上前,行礼道:“驸马爷,公主殿下请您进去叙话。”
吴庆川缓步入内,见李淳熙慵懒惬意的模样,犹豫一下,才道:“殿下万安。”
李淳熙以一种淡然却深邃的目光,静静审视着他,许久才道:“本宫听闻你一早就回来了,为何迟迟不见你过来?”
吴庆川欲言又止,斟酌道:“听闻殿下略感乏累,正在休息,不忍扰了殿下清梦,故而在外徘徊……”
李淳熙闻言微微一笑:“你倒是贴心。”
其实,她从未想过要瞒着他,看见了也就看见了,知道了也就知道了。只要面子上一团和气,他们还是一对伉俪情深的好夫妻。
吴庆川面色微变,复杂的情绪在眼底翻涌,良久过后,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李淳熙也不想为难他,遂柔声说道:“前几日,本宫听闻皇兄要彻查云州十二郡的赋税,以填国库之需。此等重任,非但关乎国家根本,更是能扬名立威的好机会。皇兄正寻觅可堪大任之人,本宫思忖再三,欲向皇上举荐于你,望你能借此机会,赴云州历练一番,不仅为国分忧,亦能成就一番功业。你可愿意?”
吴庆川闻言且惊且诧,旋即心中悄然泛起涟漪,一抹难以言喻的憧憬悄然滋生。
他若是能参与其中,等于是昭告天下,他已是深受皇上信赖的“自家人”了。
这份殊荣,足以让无数人心生艳羡。
李淳熙见他神情有所变化,就知他动心了,便盈盈微笑道:“看来驸马是有意了,既然如此,此事便交由本宫来悉心筹谋吧。”
吴庆川闻言,连忙躬身行礼,双手交叠,额首微垂:“殿下恩德,臣感激不尽,定当全力以赴,不负所托。”
其实,李淳熙不过是想给他一个“甜枣”罢了。
想来,他不在京城,不在宫中,大家都能过得自在舒坦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