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几天果宓带着小熊全都在浆果林里度过。
虽然长时间吃浆果不能支持他们活下去所需要的营养,但是在现在这样食物匮乏的时候,能找到这么大一片浆果林已经是很幸运的事了。
更何况果宓还是没能打起精神来再去盘算那些新猎物,所以三头熊白天吃浆果,然后大部分时间都睡在浆果林旁边蓬松的草地里。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浆果林周围围了一圈低矮的灌木,宛如围墙一般将整片果林围了起来,无形中又遮掩了很多大型动物的目光。
总之在他们停留的这段时间里,除了凯撒每天破开灌木林来到这里,就没有其他熊出现过了。
说起凯撒,自从那天告诉果宓熟透了的果子不可以吃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她说过话。
每天果宓带着小熊躺在草丛里睡觉,在清晨的雾气还没有散去时,耳边就会响起一声声脆响。
那就是凯撒到来的声音。
刚开始果宓还会警觉,而后就不是很在意了。
果宓偶尔会微微睁开眼睛,眯眼看着他。
公熊往往会远远地站着,高抬起头朝他们睡觉的草丛里看一会儿,鼻头耸动着好像在嗅闻着什么,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会低头去寻找那些藏在枝叶间的小小浆果。
唯一有特殊情况值得一提的是果宓带小熊住在浆果林第三天的时候。
凯撒还是早晨踏着露珠来到了浆果林。
早晨是最容易犯困的时间,果宓已经放松了警惕,只是掀开眼帘看了一眼,确认是凯撒之后就重新闭上眼,头搭在前爪上蹭了蹭,又重新进入梦乡。
两只小熊在身边睡得昏天黑地,他们也已经习惯醒来的时候看到凯撒熊早早在浆果林里吃果子。
果宓不记得那天过了多久了,总之她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听到凯撒在浆果林里走动的,那种特有的草叶晃动的声音。
直到一声近在咫尺的清脆“咔嚓”声,将她从睡意朦胧中彻底惊醒!
是草叶被踩动的声音!
她心里惊吓一跳,紧接着鼻腔中就有浓重的凯撒的味道在流窜,她意识到凯撒已经近在眼前。
想不起那天是出于什么心理了,果宓没有选择睁开眼睛。
她能感觉到凯撒就站在她面前,低着头静静地看着她。
按常理说,如果被这么一头庞大的公熊离得那么近死死盯着,正常反应应该是高度警觉,要么被吓得浑身发凉。
但那时果宓却全无这些感觉,她似乎没有在担心凯撒会不会突然下口,又或者做出什么攻击行为,有的只是心里一种说不上来的空洞感。
凯撒总是会站在原地默不作声看她很久,那个时候也一样。
果宓刚在心里困惑到底有什么好看的,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呼吸声。
她立刻屏住了呼吸!
公熊在她脸上嗅闻着,应该是特意放轻了呼吸,往常那独有的粗重呼吸声小了不少,如果果宓真的睡熟了的话,或许真的有可能不会被惊醒。
凯撒的嗅闻从鼻头蔓延到耳后,然后移到她头压着的爪子上,公熊的呼吸声在那停留了,果宓猜测他如果是站着的话,现在的头应该是歪着的。
他想看什么,她的爪子?
……爪垫?
所幸这次他停留的时间不像他往常盯着她的时间那样久,不然她担心自己会露出破绽。
又是一阵草叶塌陷的稀疏声,果宓迫切地猜他应该是要走了,心里刚要松一口气,下一秒耳尖突然被喷上一股湿热的气息!
她的身体微不可视地僵了一下。
这一次凯撒离得很近,他的鼻息喷洒在果宓头顶圆圆的耳朵上,再小的呼吸声也变得格外明显。
果宓心乱如麻,脑子里竟然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猜想:
凯撒是不是想含她的耳朵?!
动物的耳朵很敏感,遍布细小的血管和神经,凯撒离得越来越近,果宓控制不住地耳朵轻轻一颤。
呼吸声突然停住了。
站着的熊,躺着的熊,全都屏住了呼吸。
一两秒后,草叶晃动的声音响起,持续了很久。
果宓知道这次凯撒是真的离开了。
她维持着原来的那个姿势,大脑一片空白,持续到小熊都醒了,她才睁开眼睛。
凯撒还是像前两天那样,低着头摘取草叶里的浆果,头也不抬。
果宓坐在草丛里发了会儿呆,心里那股怪异空洞感才消了下去,她觉得自己应该忘记刚才发生的事。
其实她不确定凯撒到底知不知道她已经醒了,她也不会去问。
只是脑子里突然在想,要是凯撒知道她醒了,那么她的行为,何尝又不是拒绝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呢?
这一次换果宓看了凯撒很久。
直到公熊有转头的迹象,她才收回视线,走入浆果林。
刚才发生的事情宛如朦胧梦境里一个微不足道的插曲。
再后来凯撒就没有在果宓睡着的时候接近过她了。
四头熊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
果宓带着小熊在这边吃果子,凯撒独自占据的另一边。
公熊吃饱了也不会很快离开,而是找一个舒服的地方要么趴着要么仰躺着,微眯着眼休憩,有的时候伸出爪子挠一下屁股,宛如度假。
直到傍晚天擦黑的时候,他才顺着被自己撞断的灌木丛缺口离开,然后第二天又准时报到。
果宓大部分时间尽量让自己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凯撒身上,但有的时候仍然胡思乱想,猜测他是不是和斯洛克又吵架了。
毕竟已经连续好几天这头公熊都处于独行状态,一点儿都不符合常态。
至少斯洛克不像是吵了架就放弃黏着凯撒的性格。
公熊懒懒躺在草丛里,肚皮上还顶了两颗红彤彤的浆果,随着呼吸被被肚皮撑着一上一下。
他伸出爪子扒了扒,最后翻了个身。
浆果滚落下来,被公熊用爪子扒到嘴边吃了下去。
等果宓离开视线,他就立刻偷偷看她,然后在她看过来以前收回视线,长此往复,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能过去。
凯撒对目前的生活处于一种比较满足的状态,并且准备持续下去。
……虽然他不知道一直看着果宓到底有什么意义。
一个小插曲:
地松鼠在纠结了好几天之后,最终还是放不下它的攒满了的,准备留着过冬的大仓库,在一个月黑风高日,偷偷回到了原来的地穴。
小小的土坡旁边还有熊的脚印,只有部分塌陷,大部分还保存完好。
……只是好像有些变样?
地松鼠满脑子是自己的存粮,也没有过于关注,一门心思钻进洞里。
直到看到仓库的那一刻,它的呼吸停止了!
原本好几个地室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成了一个,满满当当存起来的种子和坚果,只剩下薄薄一层,可怜巴巴铺在洞底。
地松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洞里窜来窜去,企图找到它的小仓库。
最后也不得不接受事实,它的浆果,它的种子,全都没有了!
全没了!!
小小的毛绒小动物发出尖锐爆鸣,崩溃地捂住了自己的头!!
它的心在滴血!!
是谁,到底是谁?!!
偷它的存粮就算了,还要拆它的家,简直是恶霸!
一定是那几只恶熊,一定是他们!!
不!!!!
……
这个夜晚,伤心的小动物又多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