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急行三里多,停下来喘口气。
紫鸢喘匀气,“二哥,我们去哪里?”
“我的证件现在反而会招来麻烦,把步枪扔掉,留下手枪。”
杨迷糊边说,边将步枪顺着土墙滑溜进一个院子。紫鸢踮起脚尖,如法炮制。
“紫鸢,你以前居无定所时,一般住哪里?”
“桥洞,屋顶,废弃的工厂,寺庙……”
闻言,杨迷糊一阵心酸,强笑道:“你不是说,经常住主人不在家的空房子吗?”
“切!二哥你傻不傻呀,那得观察一二日才能摸进去,现在更不能莽撞。”紫鸢白了他一眼。
今晚总不能露宿街头吧?杨迷糊有些为难,忽然灵机一动,“我们去祸害祸害七哥,怎么样?”
紫鸢眼睛一亮,“好啊。我们去军统那人的住处,你不是说那人可能是七哥假扮的吗?我们正好去捅捅蛇窝。”
二人翻上屋顶,避开了几处关卡,花了近两个小时,才抵达一个四合院附近。
“二哥,军统那人就住在四合院。我们翻进去,堵住他的门,看他怎么办?”紫鸢嘻嘻笑。
杨迷糊摇头,“我们是客人,大摇大摆的进去,打草惊蛇,探探风向。”
紫鸢更加兴奋,拉着他就往大门跟前凑,与碰到的熟人热情打着招呼。
看来,紫鸢以前经常来。
进了门,紫鸢问一个老头,“老木匠在吗?”
老头定眼看了看她,笑呵呵的道:“是你这个小淘气呀,好久不见你了,野哪里去了?
“我找到我哥了,跟他住一起。”紫鸢指指杨迷糊,又问道:“老木匠不会不在吧?”
“在,在。不过,老木匠今天垮着个脸,你小心点伺候着。”老头拍拍手,走了。
二人来到一个房门前,紫鸢'咚咚'敲了三下门。老半晌,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开门的是一个青瘦老头,头也不抬道:“大白天闹鬼呀,敲什么敲?”
“老木匠,我是紫鸢啦,不认得了?”紫鸢不满道。
“什么纸鸢的,草鸢的,不认识。”老头说着作势欲关门。
紫鸢一把堵住门,“你老糊涂了,连我也不认识。让开,我要进去。”
杨迷糊在一旁冷眼旁观,此人八成不是七哥,除非他的演技已炉火纯青。
紫鸢强挤进去,愣住了,里面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青衣布褂,一副穷主妇的打扮,似乎正在生气。
老头指指女人,没好气的道:“这是你婶娘,刚娶过门。我今天不方便,你快走吧。”
紫鸢讪讪的退了回来,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只听那女人骂骂咧咧的,“老木匠,她不会是你的私生女吧?告诉你,老娘可不伺候!”
老头低声下气道:“怎么可能?她以前是个小乞丐,我见她可怜,时不时给她半块馒头……”
见杨迷糊看向她,紫鸢点点头,低声道:“他说的是真的。我们走吧,人家好不容易娶个老婆,咱就不添乱了。”
二人出了院门,拐进临近的小巷子。紫鸢问道:“二哥,现在怎么办?”
杨迷糊朝四合院的土墙努努嘴,轻声道:“你悄悄踅摸回去,我觉得老木匠在哄骗我们。”
紫鸢一愣一惊,“不会吧?老木匠以前也是这个脾性。也确实没老婆,为此一天到晚还唉声叹气了。”
杨迷糊笑问:“他是军统的人,敢杀日本人,你觉得他会是娶不上老婆的人?”
紫鸢恍然大悟,“差点被老木匠骗了。对了,那女人也不大对劲,不像一个家庭主妇。”
“哪里不对劲?”
“手太细嫩,不是经常干粗活的那种。”
杨迷糊笑着反驳,“老头娶懒妇,很正常呀。”
“是耶。但也不对,她的鞋子是高跟鞋,还是皮制的。”
杨迷糊又反驳,“也许是女人爱美,老木匠买来哄水嫩的老婆的,也说不定。”
紫鸢不耐烦了,“哎呀,你倒是说说,那女人哪里不对劲?”
杨迷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就是觉得怪。”
紫鸢白了他一眼,“搞了半天,你是瞎猜的?”
瞬即,紫鸢回过味来,“你左耳根不停抽动,是在听老木匠他们的动静吧?”
杨迷糊摸摸她的小脑袋,轻声道:“聪明!那女人刚出门,你跟上去。我去会会老木匠,看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紫鸢却未动,“二哥,你不会趁机开溜吧?”
杨迷糊坚定的摇摇头,劝说道:“不会的。那女人应该是去通风报信。若她找的是七哥的人,你就不动。若她想去找日本兵或伪警察,你就近干掉她。”
他的话虽有许多漏洞,但此时的紫鸢没再多想,窜了上去。
这小丫头片子还是挺好骗的。杨迷糊心中一乐。
可当他翻过土墙时,只见紫鸢正站在墙根下,叉着细腰,恶狠狠的瞪着他。
杨迷糊尴尬了,硬着头皮道:“紫鸢,你怎么没跟上去?”
“切!我听力虽没你好,但那女人出没出门,我还是听得出的。老实交代,你究竟想干什么?为何要支开我?”
那女人确实出门了,杨迷糊此时没时间与紫鸢纠缠,只好低头附耳过去,轻声道:
“刚才,老木匠开门时,左手捏着一个带枝的桃子。你进屋后,他特意将左手背在身后,朝我晃了晃桃子。而他又毫不留情的赶你走,我猜他是想单独见见我。”
紫鸢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是说小桃和枝子姐姐出了事?或者,老木匠抓住了她们什么把柄?”
杨迷糊摇头一叹,“不知道。那你就在外面盯着,一旦有异样就示警,好不好?”
这一次,紫鸢乖巧的点点头,翻墙而出。
杨迷糊推门而入,轻笑道:“七哥,真的是你?我刚开始还真没看出来!”
阳七一哂,“一张假人皮罢了,小技耳。小子,你心思太坏,想祸水东引。要不是我拿个带枝的桃子警告你,你不会大闹一场,弄得路人皆知吧? ”
杨迷糊苦笑,“走投无路之下,只好来找七哥庇护。七哥别怪。”
杨迷糊有意无意瞟向七哥的左胳膊,七哥见状一笑,“我没受伤,我确实与隆信太郎演了一出'捉放曹'。”
见他不信,阳七无奈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向隆信太郎保证,我会跟踪并尽力阻止你,就是为了麻痹他。不然,你以为,仅仅因假隆信太郎之死,会激的他不顾性命的露了头?”
见他依旧不信,阳七摇头苦笑,“就知道你不会信。说正事,小桃和枝子被人劫持了,不知是什么人,但能看出来人训练有素。”
见他依然无动于衷,阳七伸出大拇指,赞叹道:“小子,闻惊雷而不动如松,长进不小呐。你走吧,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小子,我可先走了。”
杨迷糊终于开了口,“为何刻意支开紫鸢?”
“紫鸢冲动,我怕你拦不住,反而会坏事。我得赶紧换个地方,再不走怕就晚了。”阳七边说边往外走。
信你个鬼!但杨迷糊一时又想不通透,讥讽道:“七哥,老戴着一张假人皮,你不累吗?”
阳七讥笑着出门,“总比扮女人强!”
直到阳七走出四合院的大门,杨迷糊才翻墙而出。
他立马附耳紫鸢,低声交待几句。紫鸢窜了出去。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杨迷糊决定,还是让紫鸢冒险去核实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