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川野果然没有再来找他。次日一早,枝子意外地收到一千根小黄鱼,说是井川亲自送过来的。
当天下午,调查组撤离,并得出最终结论:所谓的举报完全是无中生有、毫无根据可言。
杨迷糊随即召见山田和纯子,给了每人十根小黄鱼,说这段时间辛苦了,二人可自行放松娱乐一下,调整好工作状态。
山田拿了钱便离开了,但纯子却留了下来。
她突然间面露哀怨之色,“小川课长昨日对我严加盘问,甚至差一点就动了刑,害得我整晚都无法入眠。副课长啊,难道您不应该给我一些额外的补偿吗?”
杨迷糊今日心情格外舒畅,兴之所致,开玩笑的回应道:“那我以身相许如何?只可惜我腿有残疾。要不你说说想要什么补偿?”
纯子轻皱眉头,撅起小嘴嘟囔着:“又不是中间那条腿有毛病,你这分明是在故意推诿嘛!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然就今晚,你陪我出去喝一杯如何?权当对我的一种弥补,可以吗?”
杨迷糊好久未食味,有点心动。他刚想强忍着拒绝,心念却忽地一动,纯子似乎有言外之意。
杨迷糊跟着纯子来到了一家日式小酒屋。
小酒屋以日本清酒为主,杨迷糊喝不习惯,纯子便点了中国高度白酒。
两人推杯换盏,一瓶酒快要见底时,纯子开始失态,上身衬衣的扣子都解开了一半。
“二郎啊,你比我小两岁,就已经是副课长,可我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副组长。”
“你想当官儿?”
纯子晃了晃脑袋,“不想。我就想混混沌沌熬过这倒霉的战争,然后回国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辈子,此生足矣!”
“那你刚刚跟我比啥呢?”
纯子叹了口气,“有权力才不会被欺凌呀。我一个年轻女子,实在不想委身于老男人。可不答应,又有谁能救我出水火呢?”
杨迷糊来了兴致,“谁瞧上你啦?说说呗,让我乐呵乐呵。”
纯子摇头,“不能说,不好说,不敢说。要不你今天要了我呗?我可是处子哦,没让那老家伙先占便宜,我心里也能平衡些。”
杨迷糊嘲弄道:“你连那人的名字都不敢提,说明那人肯定权大势大,你这不是坑我吗?”
纯子媚眼如丝,“男人不都喜欢雏吗?为一个雏,冒点险也值啦。要不是看你顺眼,我才不会便宜你呢……”
杨迷糊轻轻地拍了拍纯子通红的脸颊,戏谑道:“醒醒,让我猜猜。山田,你肯定瞧不上,年龄也对不上。小川野,年龄倒对得上,但职位太低了。那就是坟冢不二了。”
纯子打了个酒嗝,晕晕乎乎的卷着舌头说道:“你永远也猜不到的。给你个提示,跟你有那么一丢丢的关系。”
杨迷糊顿时一愣,心里暗自嘀咕:“怎么还扯上我了?”
难道是麻生勋?他可是有老婆的人,老太太绝不会同意,除非是找地下情人。难道是板田,用来冲喜辟邪的?
对,肯定是板田。老太太一向迷信这些,她一直让自己找江湖郎中,说不定也包括能驱邪避灾的人。
可为何偏偏选上纯子呢?纯子又是怎么进入老太太视线的?老太太曾经说过坟冢不二滑不留手,难道这其中也包含没办这件事?
杨迷糊猛地一拍桌子,沉声道:“我明白了。经我舅舅推荐、司令官举荐,献你于老太太,用来给昏迷不醒的板田冲喜,对吧?”
纯子不置可否,只是道:“喝酒吧,珍惜当下,今朝有酒今朝醉。”
杨迷糊心中突然燃起无名怒火,直冲脑门。这世道真是混账,人不似人,鬼不似鬼!
他猜测,小川野昨晚并非逼问纯子,关于陆军俱乐部爆炸案的事,而是逼她嫁给活死人--板田!
老太太为要回钱财,病急乱投医,还真是不择手段,敢想敢做敢干!
杨迷糊扶正左右摇晃的纯子,沉声道:“纯子,听我说,我掐指一算,板田活不过明晚,他的寿命已尽。”
纯子一惊,酒意似乎消了一半,“你有办法?!”
“中国有句古话,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我说过,他的阳寿到了。”
杨迷糊唤来酒保结过账,扶起纯子,“纯子,我们回宪兵司令部。”
途中,凉风一吹,纯子的酒劲已消散大半。不多时,二人便回到了情报课。
杨迷糊叫来山田,当纯子的面吩咐道:“将这份口供和侯大均的口供,誊抄无数份,安排你的人,连夜张贴于大街小巷。还有,送纯子回去休息。”
“牧少溪的口供?”山田倒抽一口凉气。
“有难处吗?”
山田当即立正回复:“没有!我是说此计甚妙。”
山田扶着纯子离开后,杨迷糊心中的怒火仍未平息。小川野借机拉皮条,断自己左膀右臂,着实可恨。这坟冢不二和老太太也不是善类!
他也不避讳监听不监听,直接拨通了枝子糕点店的电话。
“枝子,让鸢子接电话!”
没过多久,电话那头传来紫鸢的声音:“二哥,有何事?”
杨迷糊声音冰冷:“记住,紫鸢。明早把东西归还对方,并告知对方:十块木板归位,我不喜隔夜饭。”
“十块木板”是他与脏老头约定的暗语,暗指'板田',脏老头一听便会明白:明天凌晨前,板田必须死。
紫鸢'嗯'了一声,便挂断了电话。这小丫头片子竟然没有任何疑问,就直接同意了?
难道说,脏老头昨日找自己,也与此事有关?似乎有些风马牛不相及,过于牵强附会。
罢了,先让老太太难受一阵再说。之后再帮她取出存在银行的上万根小黄鱼,老太太自然也选择偃旗息鼓、息事宁人。
最好是电话有人监听。暗语终究只是暗语,即便被人解密得如何精准,只要自己拒不承认,对方又能奈自己何?
杨迷糊就是要打草惊蛇!他如此嚣张跋扈,对方必定会权衡一二,犹豫再三,误以为有强大势力,在他背后为其撑腰。
次日一早,永川打来电话,指责此做法甚是不妥,却被杨迷糊直接怼了回去。
不多时,小川野亲临他的办公室,质问他究竟意欲何为,杨迷糊则装傻充愣,一问三不知。
一个小时后,枝子来电称,井川想索回昨天送去之物,她让井川直接找杨迷糊。
半个小时后,纯子禀报,调查组再次光顾宪兵司令部,而组长已非竹内多夫。
纯子离开前,噙泪问道:“如此大动干戈,是否值得?”
杨迷糊淡定答道:“于我而言,只有应不应该,没有值不值得。你是我的人,他们要动你,我却毫不知情,我不要面子的吗?做好你的事,不要想些有的没的。”
下班前,山田禀报,板田断气了。
之后,杨迷糊直奔老太太的别墅,去面对老太太的滔天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