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迷糊从枝子口中,得知小桃和小翠仍待在西院。
他心急如焚的走出糕点店,去寻二人。
因为他担心,小川野在走投无路、投靠无门的情况下,可能会狗急跳墙,把自己撕掳出来。
一个多小时后,杨迷糊见到了小桃和小翠。
他直截了当的问道:\"小桃,上次老杨头被抓进 76 号,他出来时,身上是否有伤?或者说,他是否受过审讯?\"
小桃先一愣又一惊,\"你是说,他曾受过刑讯逼供?当时他的额头上确实有一道伤疤,老杨头的解释是,被宪兵用枪托打的,但他并没承认受过审讯。\"
闻言,杨迷糊心中猛地一沉!果然不出所料,自己猜出了八九成。
他不再犹豫,简明扼要的讲述了小川野的反常以及自己的推断。
小桃和小翠感到匪夷所思,但同时又觉得不是不可能。
小桃倏地站起身,似乎有点头晕,杨迷糊赶紧伸手将其扶住,“心疾又发犯了?”
小桃轻轻摆了摆手,“起身急了些,无碍的。小翠,你打电话给黑子,让他立刻赶过来。”
待小翠离开,小桃略带埋怨的说道:“你怎么也不避避小翠?她心思很重,我有点看不透她。”
“她又没啥不对劲的地方,别想多了。”杨迷糊咧嘴一笑。
小桃撇撇嘴,“少装蒜,你刚才也在试探小翠的反应。依我看,小翠卷入此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何况中间还夹着一个青竹,就更不可能了。”
杨迷糊讪笑了笑,“还是那个问题,为何没人来找我这个正主呢?这不符合常理。”
小桃也皱眉苦笑,“泛泛的讲,你不恋权贪财,敢于舍命相搏,对方不敢招惹你。从另一个角度讲,说明对方没有确凿的证据。小川野则瞻前顾后,生怕失去权力,对方正好欺负这个'晕鸭'。但一切都盖在锅里,只有揭开锅盖,才清楚锅里有什么。”
说话间,黑子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小翠则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小翠跟我说了一个大概。老杨头是否受过审讯,我也不太清楚。为何突然问起这件事?”黑子疑惑地问道。
杨迷糊暗自感慨,小翠的嘴巴够严的!
小桃看向杨迷糊,见到他微微点头后,才缓缓说道:“有人怀疑杨子哥不是日本人,你对此有何看法?”
没承想,黑子呵呵一笑,轻松的回道:“就为这事,巴巴的叫我来?本来就不是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小桃与杨迷糊对视一眼,追问道:“黑子哥,你凭什么如此肯定?”
“如杨子是日本人,你把我的眼珠子抠出来!哪有日本人会护着中国人的?”黑子回答得理所当然。
原来黑子是这个理由,杨迷糊暗中松了一口气。
小翠插嘴道:“我觉得,对我们来讲,杨子哥不是也是,我们不能乱了方寸。杨子哥的履历一直很干净,我们怕什么!我想问一句,小川野此前是不是曾怀疑过,杨子哥不是日本人?”
小桃微微点头,“这还是我作的祟。你有什么想法,直白点讲。”
小翠诡异一笑,“不是日本人,谁有证据?那就咬死是日本人。若是日本人,我们还怕个鸟?这世上的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全凭一张嘴。谁乱嚼舌根,就除掉他!”
杨迷糊终于觉得,此事没避开小翠,是对的。
小翠的思维与小桃和自己果然不同,自己和小桃一直在担心别人的怀疑,而小翠却是,直接除掉怀疑的人。
这二者看似相同,实际上相差很大。特别在行动上,自己和小桃在遮遮掩掩,不敢示人,生怕别人揭盖子。而小翠却是,我就是日本人,你怀疑我,就是诬陷我,只有除之而后快。
思及此,杨迷糊一直紧绷的心,彻底松懈下来。他笑眯眯的问道:“小翠,那具体怎么办?”
小翠一哂,“一是与小川野直接摊牌,找出那个敲诈勒索之人。二是多杀多抓几个抵抗分子,谣言不攻自破。三是对凡是怀疑杨子哥的人,半公开一律除之。平生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敞敞亮亮的便好。”
杨迷糊欣喜万分,原来心中总有鬼,势必惶惶然。
小桃也点头,“在理。杨子哥就是日本人,说破了天,也是。有这一条,任尔八面来,我只一路去,不怕百鬼近身。”
杨迷糊大笑起身,“我去寻我那可怜的舅舅,再干掉这个敲诈的人。但对老杨头和邢江舟,仍要继续查。小桃,你通知栓子和玄子,去山乔屋等我。”
他出了门,找到一个公用电话亭,打给小川野。
“舅舅,是我误解你了。告诉我,是谁在拿我的身份,敲诈你?”
小川野半晌没吱声,应该是被惊住了。
“你怎么知道的?”小川野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从糕点店离开后,越想越觉得这不是我认识的舅舅。所以做了一番调查和推测,发现只有我的身份有问题,才能让舅舅如此忌惮。看来我猜中了!”杨迷糊张口就来。
小川野却道:“唉……我也不知是谁。都是匿名电话威胁,近半年来,每半个月索要五百根小黄鱼,放在对方临时指定的地方。唉,明天又到日子了。”
“没发现对方是谁吗?”杨迷糊又问。
“对方很狡猾,每次取钱的方式都极其诡异,转眼钱就不见了,有时半天没人去取。我不敢声张,不敢假于他人之手追查,所以……唉,一言难尽。”小川野又叹了口气。
“不如这样,舅舅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到。”说完,杨迷糊挂了电话。
他沾沾自喜的走出电话亭,一阵风吹来,令人十分惬意。
一个老乞丐从蔽阴处冒了出来,颤巍巍的道:“这位小哥,行行好,赏口饭吃。”
杨迷糊此时心情极好,随手掏出一张五元日币,扔进老乞丐手中破烂的毡帽中。
他朝前走了几步,鬼使神差的回头望了望,那老乞丐已不见人影。
难道是脏老头?这是杨迷糊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只有脏老头,才能这么快消失!
为确认,他不甘的逡巡四周,仍不见老乞丐的身影。
老乞丐刚才说'行行好,赏口饭吃',一般的乞丐乞讨时,好像不是这么说的,但又记不起具体是怎么说。
杨迷糊自个跟自个较上了劲。他手里捏着几张纸币,走止另几个乞丐,站在他们附近。
不一会儿,几个乞丐围了上来,纷纷道:“这位爷,您行行好,我们好几天没吃饭了。”
杨迷糊问其中一位,“你们讨钱时,会说'行行好,赏口饭吃'吗?答得好,钱全给你们。”
众乞丐立马七嘴八舌。
“我们一般会说,'您行行好,受累赏点'。”
“您手上若有吃的,我们才说'您赏点吃的,可怜可怜我。'”
“'赏口饭吃',是您让人做事,挣工钱的人,才会这么说。”
“我们没这么文绉绉说话的……”
杨迷糊把手上的钱,塞给一位年龄最大的乞丐,笑道:“分了,吃顿饱饭。”
众乞丐一哄而散,直奔一家小包子铺。
这才是乞丐该去的地方,刚才那老乞丐若是肚子饿,必定会先去买吃的。
加上众乞丐的话,杨迷糊确定,此人就是脏老头。
可他为何向自己讨钱,又什么都不说呢?
杨迷糊脑海中灵光一闪,他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