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脏老头和施一山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救我出来的时间,稍稍早了点。”施一山遗憾一叹。
“知足吧。你是吃了点苦,受了点罪,可胖子死了,你最好准备承受,那小子的滔天怒火吧。”脏老头翻了个白眼。
“唉……胖子的事,咋出的呢,这在我们的计划之外呀。”施一山摇头不解。
脏老头没好气的道:
“我真后悔跟你蹚这趟浑水,我才多大点事,现在弄得我里外不是人。
嗐,老杨头应该是最憋屈的一个,他偏偏要瞒着胖子,弄出了偏差,让施一川钻了空子。
你说这小子要傻点,也能活下来,偏偏他发现了施一川可疑。
好在你那丫头,不傻,没敢把全部名单信息,交给施一川。”
见施一山皱起眉头不说话,脏老头接着絮叨:
“计划本来就很冒险,没想到又出现这样的意外,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施一山却叹了口气:
“唉,我那丫头也未聪明到哪里去,差点到处宣扬施一川有疑点。
更可惜的是,一趟下来,还是没弄清,潜藏在延安的日本间谍。”
脏老头睁大双眼,难以置信的问道:“你不会告诉我,那份名单上有失联之人,根本找不到下落?”
施一山眉头紧锁,无奈承认:“没错,其中三到四个人,无踪迹可寻。死了还好,若还活着,后果不堪设想。”
脏老头却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神露出忧虑之色:
“你好像一点也不担心那小子,你哪来的自信?万一他猜出你的计划,是导致胖子之死的原因,你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要知道,他在南京,为给胖子报仇,发了疯,三天内杀了近百人。
我可告诉你,在这种情况下,栓子和玄子又被紧急调走,小心他六亲不认。”
施一山摆摆手,脸上闪过一丝决然:“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只能面对。不过,我手中有一张牌,希望能平息那小子的怒火。”
——
杨迷糊回到东楼,干的第一件事,便是驱逐人。
他面色阴沉,来到隔壁的小院,找到正在扫地的脏老头。
杨迷糊声音冰冷:
“施一山和方筱雅立刻马上离开东楼,包括附近的区域!
这件事由你去办最合适,我不是在和你商量。如果你不接受,你和你的婆娘也一块离开。
另外,施一川在小翠那。明早九点前,若没人来认领,就不必再去了。”
脏老头心中有鬼,不敢有任何异议,连连点头,表示一定照办。
杨迷糊进了东楼,上了二楼,去看望小桃和孩子。
“胖子生前,有没有给孩子取好名字?”杨迷糊轻声说。
小桃摇头,语气平淡:“没有。他曾说过,让你替孩子取个名。”
杨迷糊摆摆手,“我没有这个资格,还是让老杨头来取,毕竟他是祖父。”
“不,老杨头更没资格,我也一样。你不要推辞,就当满足胖子生前的愿望吧。”她的眼神十分认真。
杨迷糊沉默片刻,徐徐开口:“也行。对了,我已记起胖子的一切。以往,他总念叨这个世界不安宁,孩子就取名‘承安’,小名'安安’。”
小桃眼眶旋即湿润,赶忙俯下身,端详熟睡的孩子,“‘安安’好,正与‘好好’相对应,寓意也吉祥。”
杨迷糊语气肃穆道:“胖子如何死的,我已知晓个大概。你不必背负太重的心理负担,将孩子抚养长大,就算对得起胖子。”
小桃惊讶的抬起头,目光凝视着他,淡淡的问:“老杨头,你打算如何处置?”
杨迷糊眼神变得冷酷,“我能怎么处置?但下不为例!我可不希望,安安像胖子一样,因为有个愚蠢的祖父而受到牵连。”
他清清嗓子,看着小桃,说:“你带上好儿、安安,还有青竹、我娘、子墨,后天就动身前往苏州。记住,永远不要再回上海。有时间,我会去苏州看你们。”
“怎么这么急?!”小桃有些惊讶,“我刚刚生完孩子,还在坐月子呢!”
杨迷糊一脸严肃,“别讨价还价。苏州那边,你来主事,好好过日子,别管外边的事。把俩孩子带大,给我娘送终,全指望你了。”
说完,杨迷糊转身快步下楼。
他叫来老娘、子墨和青竹,目光逐一扫过他们,缓缓道:
“娘,青竹,子墨,你们收拾收拾,后天就去苏州。带上小桃,还有俩孩子,一起走。”
老娘正想开口,却被杨迷糊打断:“娘,我是当家人,我说了算。”
他转向青竹,“怎么去,走哪条道,由你负责,我听你调度。到苏州,安全问题,也由你负责。记住,永远不要再回上海。”
老娘忍不住开口:“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里已很不安全,这个理由不够吗?”杨迷糊语气冰冷:“娘,你必须听我的。”
“可子墨……”老娘欲言又止。
“若不愿意,你和他可以留下,从此两不相干,就当我们未重逢过。”
杨迷糊的声音冷漠无情,老娘被惊呆了,一时间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回应。
“别逼我说更难听的,我也没心情解释。”杨迷糊又道。
青竹急忙拉起他,出了院子。
直到院门口,青竹压低声音问:“杨子哥,你今天很不对劲!干娘也是考虑在上海,对子墨好一点,你也没必要说这么重的话。”
杨迷糊眨了眨眼,“不这样,娘岂能听我的?”
青竹一脸不悦的嘟囔着:“少在我跟前装,你心里头有恨意!我或多或少知道些情况,能过去就过去吧,何必纠缠不休?”
“你可知胖子怎么死的?正是因为那一点点私心,一点点大局,一点点欺骗!”
杨迷糊突然激动起来,戾气横生。他平复一下情绪,庄重道:
“青竹,你身在苏州,一切听小桃的。
好儿和安安,你务必要将他们抚养成人,即使让他俩隐姓埋名,也不是不可以。
不必惊讶,就当我在交待后事。”
青竹郑重的点头,又疑惑的问:“安安是谁?是胖子的儿子吗?”
“对,我刚刚取的名,好听吗?”杨迷糊呵呵一笑,但却有着难以掩饰的苍凉。
“肮老头和紫鸢她娘,怎么办?”青竹追问。
“凉拌!不要再问了,你去苏州,以后别再联系脏老头,能接受吗?”杨迷糊盯着青竹。
青竹没丝毫迟疑,“能。为了好儿,我咋样都行!”
“还有安安,你要一视同仁!”杨迷糊立刻纠正,“回去告诉我娘,别嚷嚷得满世界都知道了。我还有事,明天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