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小姐,你说的这个叫于曼丽的女人,她还挺特别的,我刚好有她的信息,你想听吗?”荣夏萱是很乐意安慰人的。
程锦云:“她不就是军统的特工吗,有什么特别的,身手好、本事高可不算特别。”
“当然不止这些!”荣夏萱夸张地说,“她很特别,因为她以前是个女死囚。”
“啊!她是女死囚?”程锦云震惊地瞪大眼睛,作为敌后潜伏人员,她的背景履历很干净,也只有这种人组织上才会给予充分信任,所以她是没法理解,军统怎么敢把一个死囚当成间谍安插到潜伏小队里,万一这个人投敌叛变,他们一整队都要报销。
“她的故事很长,我就长话短说。”荣夏萱给她讲了个精简版的人物小传。
从小被养父卖到青楼,十一二岁出来接客,染上了脏病,快要病死时被于姓商人救下,花钱给她治病,她病愈后被于姓商人认做妹妹,从此改名叫于曼丽,于姓商人还送她去学校念书,让她彻底摆脱过去的阴影,但好景不长,三个匪徒截杀了他,于曼丽为了给哥哥报仇,重回烟花之地,色诱那三个匪徒,最后把人大卸八块,成了当地能止小儿夜啼的“黑寡妇”。
程锦云喃喃念着:“黑寡妇,这个外号很衬她,我第一眼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身上有种邪气。”
荣夏萱故意问:“哦,那你很讨厌她了。”
“是讨厌,但不是因为这个讨厌她。”程锦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我是不喜欢她胡搅蛮缠,但不是因为她曾经的经历讨厌她。”
“我懂,程小姐是进步女青年,才不会有那种清白不清白的封建思想。”荣夏萱决定再给她们的关系添一把火,一旦你开始同情对手,那么就离沦陷不远了。
她叹了口气说:“军统那种地狱训练和我们不一样的,如果于曼丽不能通过考核,她只有死路一条,所以当特工也是她唯一的生路。”
程锦云不解:“军统就不怕她会背叛吗,按理说她被判处死刑,应该憎恶他们的。”
荣夏萱:“当然怕呀,所以就给她安排了生死搭档,用感情把她束缚住,他们的长官深谙人性,于曼丽虽然手段狠毒,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人,对付女人,用感情往往比用金钱和权势更有用。”
她又给程锦云科普了一下什么叫生死搭档,简单来说,两个人捆绑在一起,生死相依,一个背叛,另一个就得去死,生死搭档不能一人独活,要么同生,要么共死。
但程锦云关注的角度很特别。
“也就是说,她虽然活了下来,却只能依靠生死搭档而活,算不上一个完整的人……太可怜了。”
荣夏萱:“那不然呢,要是没有进军统,她必死无疑,你别忘了她可是黑寡妇,杀人不眨眼的死囚。”
程锦云:“如果在她被卖到青楼,在她的兄长被匪徒杀害时,有正当合法的途径将凶徒绳之以法,就不会有黑寡妇诞生,说到底,她是这个黑暗的时代造成的悲剧,不能让她一个人承担责任。”
荣夏萱看着她,微笑:“这就是我们的组织存在的意义,程锦云同志,你的觉悟很高,那么下次见面就别讨厌人家了。”
程锦云猛然醒过神来,红着脸争辩:“我讨厌她,是她对我胡搅蛮缠。”
“哦,那我得记下来,军统的人骚扰我方人员,得找他们长官说理。”荣夏萱掏出了小本本,还真当正事办了,一笔一划写了下来。
“等一下,我,我也没说她是骚扰,她是个女孩子,这个词太严重了。”
荣夏萱正色道:“程小姐,骚扰这事不分男女,只要你觉得不舒服,那就是她的不对,就像开别人玩笑,只有对方觉得好笑才算玩笑。”
嗑cp归嗑cp,她可不希望程锦云被迫接受。
“我是不习惯有人对我太亲近,但她只是想找我打架,在行动时她还帮了我,没有你说的那种行为,我本来是有点不舒服,但听你讲了她的经历,也可以理解,毕竟她是在那种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可能没有人告诉她什么是分寸,只是把她当做工具。”程锦云的声音温柔而坚定。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事就算过去,说说合作的事,服装店开在江西路,就在三友实业旁边,这里有多家银行和金融企业,方便我们做事,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联络点了。”荣夏萱把文件整理好之后交给她。
程锦云认真记下了她的安排,临走时,她欲言又止:“荣小姐,有个问题,我不知道该不该问。”
荣夏萱点点头:“我能回答的一定告诉你,同志之间不用那么客气。”
程锦云:“为什么你对于曼丽的底细这么清楚,她的档案应该是军统的绝密信息,就是高层人员也不一定能接触到。”
荣夏萱苦笑:“这个……我只能说,我有我的渠道,但是不能告诉你,抱歉。”
“就像你知道我的底细一样,来源未知,不能告诉我。”程锦云还在为叫破她身份的事耿耿于怀。
“好啦,总之一句话,我又不会害你。”荣夏萱耸耸肩,她也很无奈,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哄人技能好像只对汪曼春起效,程锦云这类正直的姑娘根本不吃那一套。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即使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程锦云仍然礼貌道谢。
在她走后,荣夏萱终于等到了阿诚。
“夏萱小姐,你想吓死我呀。”
阿诚进了她的办公室,依旧保持着高度警惕,不仅仔细观察秘书离开的方向,确保她不会去而折返,又在窗口四处张望,确定没有可疑的暗哨。
“阿诚舅舅,我们究竟是谁在吓唬谁?”荣夏萱有些无语,她可以理解阿诚的职业习惯,但此刻这位明家头号保镖、兼打手、兼管家,像一只刚刚受到惊吓的猫,不仅炸毛,还伸着爪子随时准备挠人,这就过分了。
她可不擅长给猫咪顺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