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落，叶影被撕碎，满地斑驳。
桑然坐在化妆桌前简单画了个淡妆，又去将头发吹干才下楼。
她原本以为裴璟平已经去上班了，谁知道电梯门开才发看到他系着围裙穿着衬衫西裤从厨房走出来。
桑然有些意外：“你今天这么迟？”
裴璟平将手上端着的小碗放在餐桌上，又摘下身上系着的围裙，按着桑然的肩膀坐到椅子上。
“我刚刚把桑柠送去上学。”他在碗里放了只勺子，“回来给你炖红糖鸡蛋。”
桑然看向冒着热气的小碗，褐红色的汤上面飘着些枸杞桂圆红枣，里面两只荷包蛋乖乖卧着。
她眉尾微扬，唇角染上笑意：“看起来还不错。”
“试试。”
裴璟平坐到对面，满脸期待的看着桑然。
桑然盯着他的视线，拿起勺子尝了一口，表情有一瞬间的绷不住，不过下一秒立马换上惊艳。
“好吃！”她说着又用筷子夹起鸡蛋咬了一口。
总算是把嘴巴里的那股齁嗓子的甜意冲淡了些。
裴璟平立马笑开：“真的？”
“嗯！”桑然连连点头，“家里不是有阿姨嘛，下次让她做就好了。”
裴璟平话含在嘴里：“谁让他们说抓住一个女人的心要先抓住她的胃来着。”
桑然抬起头：“什么？”
“没什么，那我去上班了。”裴璟平站起身，在桑然头顶上亲了一口。
“好。”
桑然看着他离开，连忙坐起来去厨房接了点热水兑进碗里。
她看着那包刚拆封就用了大半包的红糖，无奈的叹了口气。
吃完饭时间已经差不多了，桑然与张律师约好了在法院门口集合。
她到达法院门口才张律师已经在等着她了，手上还拿着厚厚一沓文件。
桑怀民的车碰巧也此时到达，一起下车的还有桑然许久没见的李楚楚。
桑怀民看到桑然脸上的恨意藏都藏不住，反倒是李楚楚满脸淡然，像是有着胜券在握的决心似的。
她目不斜视的拉着桑怀民一步步迈上楼梯。
似乎要亲手将自己的父亲送上断头台。
桑然看着桑怀民的背影有些失神，她抬头看了眼一片湛蓝的天空，有一瞬间的迟疑。
她要亲手将桑怀民送进监狱，不知道奶奶会怎么想，她会支持她吗？
“桑小姐，时间差不多了。”张律师看了眼手表，走上前。
桑然点点头，跟他并排走进去。
李楚楚是坐在旁听席的，并不参与整个判决。
让桑然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带任何一个律师团队，只带了一位专业律师为他辩解。
法官说出他罪行的时候他也大部分认下，一小部分严重的他的辩护律师为他辩解，不过目的只是为了酌情减刑。
这场官司打的太快，太顺利，几度让桑然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根本就不用等二次庭审，当庭审判也一起合并，桑怀民被暂时拘留，等待最终判决书。
根据张律师的判断，他应该会判处四年零六个月有期徒刑，罚款1.2亿左右人民币。
桑然看着两名警察将桑怀民带下去，他临走时一直看在旁听席上的李楚楚，似乎在用眼神嘱咐她。
李楚楚目光冰冷的看着他离开，又看向坐在原告方的桑然，此时她碰巧看过来。
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在空气中擦出火花。
桑然走出法院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一旁的张律师也有些尴尬。
他清了清嗓子。
桑然注意到，抬起头对他说：“麻烦你了，张律师。”
“不麻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况且你给的证据很齐全。”
桑然点点头：“后续的费用我直接打你账户上。”
“哎，好嘞！”张律师嘴角咧开，“那我就先回律所了。”
“好。”
桑然看着张律师的车子驶离，目光渐渐失焦。
她仿佛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但线索过于杂乱，脑中一时还没捋顺。
身边传来几声脚步，停在她的右侧，桑然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你好像并没有很开心嘛。”李楚楚声音听不出情绪，只感觉有一丝怅然。
桑然看着远处的山脉，吐出一口气：“你是故意的。”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李楚楚十分坦荡：“其实他原本也可以不用进去的。”
桑然勾唇：“口气还挺大，你应该知道我的证据链有多完善。”
“我知道。”李楚楚嗤笑，“但是桑然，你知道橡皮擦吗？”
桑然回过头看着她。
李楚楚接着道：“有些人的存在就像是一块本身就肮脏的橡皮擦，可以把脏东西擦成白的，也可以把白纸擦成脏的。”
“你早就知道奶奶的身体不行了对吧？”桑然突然问道。
她其实有更坏的猜想，只不过不敢往深处想下去。
李楚楚眉心一跳：“是啊，我记得比赛的时候好像提醒过你。”
李楚楚理了理耳边的头发，踩着高跟鞋往下走了几步，又突然顿住身子。
“桑然，那晚，你跟沈老师究竟发生了什么啊？”她回头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裴总，应该不知道吧？”
说完，她捂着嘴笑了两声，那笑声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冤魂。
“我下午还要去比赛现场，要不要我帮你查查监控啊？哦！瞧我这记性，监控不是早就坏了吗？”
李楚楚说完便笑着走远，留下最后的挑衅。
桑然愣在原地。
她仿佛醍醐灌顶，明白了什么。
橙子味的香薰，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沈锦衫的房间，他明明不知道桑然对橙子过敏。
监控是坏掉的？
比赛期间被节目组承包的园区是进不去的，桑然原本是想着等比赛结束再去里面查看监控保留证据。
现在监控没有了，那么她那天的所有行为似乎都被画上了一个问号。
亚米让她去一趟沈锦衫的房间，导师们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离开的时间，桑然却跟沈锦衫单独待在一起。
至于待了多久，做了什么，没人知道。
除了她，最大的话语权在沈锦衫手上，他可以引导任何的一种舆论风向。
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无力反驳。
那裴璟平呢？他一直没有问桑然，他会不会自己去查？他有没有怀疑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