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既白听到她说这件事,脸上很是挂不住,羞得满脸通红,赶忙制止道:“嬷嬷~
好端端的说这个做什么?”
燕景瑜一边听,一边捂嘴偷笑。
桌下的腿轻轻碰了他一下,等他转头来看时,用唇语道,哥哥,真的还馋那口羊奶?
东方既白看完,眉头一撅,嗔怪地瞪了她一下,小声道:“没有的事。
只是太久没喝了又……
好吧,就是馋。”
东方既白说完耳朵都发起烫来了,心想有奶瘾怎么了,瘾又不大。
脑海深处的小人儿噘嘴,不高兴。
张嬷嬷假装没看到两人之间的互动,故意打趣道:“瞧瞧,殿下臊了!
这么说起来,还有一桩,殿下三岁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学会了自己穿衣服。
之后,死活都不肯让别人给自己穿衣服。
有一回衣服湿了,老妇要给殿下换,殿下不肯,还冲老妇张牙舞爪地大喊大叫。
后面换好衣服一看,殿下的脸红得像猴子腚,眼睛里全是泪,就差没哭出来了。
后来啊,老妇才知道,原来殿下小小年纪就知道男女有别了。
脸红是羞的——”
张嬷嬷一边故意拉长尾音,一边看向东方既白。
东方既白已经尴尬得快要刨地自埋了。
正好小厮上了酒,打破了些许尴尬。
张嬷嬷却突然起身,身形也直打晃,好容易站直了,高声行礼道:“二位殿下,老妇老了,喝不动,先下去歇着了,不扫殿下的兴。
老妇告退!”
东方既白知道她的酒量,现在推脱说醉了,不过是给自己和小猫留独处空间。
燕景瑜见人走了,打趣起他来:“殿下为何不喝奶啊?嗯?”
东方既白一听这话,好不容易下去的羞意,又漫了上来,“你知道为什么,还问我。”
燕景瑜故意道:“我该知道什么?”
东方既白忍住羞耻道:“我来这里一睁眼便成了个婴孩儿,可内里已经不是孩子了,哪好意思……”
东方既白死活说不出喝奶两个字,只能把话说到那里便停了下来。
燕景瑜又道:“那你内里是几岁?”
东方既白认真道:“现在算来,应当是六十六。”
燕景瑜闻言眉头皱得老高,反问道:“你一把年纪了,在那个世界也没个俦侣?
该不是骗我的吧?”
东方既白解释道:“没有骗你。
之前在那个世界我死而复生了两次,每次死后又回到了十年前,如此往复,后来又到了这里。”
燕景瑜抓住重点,求证道:“三十?”
东方既白点头道:“嗯。”
东方既白以为她嫌自己老,又解释道:“在那个世界,三十岁也不老,正是最好的年纪。
因为我们都要去学堂念书,直到二十好几才念完,若是顺当再多念几年书也是有的。
一般情况下,大家念完书才开始出来做工挣钱,差不多三十的时候,口袋里钱也有了,一切稳当,再寻俦侣也来得及。”
燕景瑜不解道:“为何要念那么久的书?”东方既白略加思索道“因为那个世界人人都是如此。
就比如田地里的活计,这个世界需要有人去做,可那个世界却不用。
那个世界没人做什么苦力。
苦力活都有一些类似现在水车,或者刀剑之类的东西来做。
人只要坐在家里,轻轻动一动手指,不需要费脑费神,就能看到天下事。
但,做这些东西需要念书,修理这些东西也需要念书,处处需要,所以不得不学,不然便和整个世界格格不入,为世界所遗弃……”
燕景瑜听完陷入深思,良久又道:“原来如此,听着和这里完全不一样。”
东方既白笑着道“自然不一样,那个世界也没有用真元的。
这真元倒是可以替代那个世界好多东西。”
燕景瑜倒了一杯酒,猛灌了一口,突兀地问道:“刚来的时候,怕不怕?慌不慌?”
东方既白仔细回想一下,叹息道:“怕,也慌。”
燕景瑜伸出手握住他的时候手,轻轻地摩挲,安抚道:“哥哥别怕,我在。”
东方既白内心略有触动,声音低沉道:“嗯。”
张嬷嬷出了花厅,哪还有半点醉态,腿脚利索地带着人去昭和殿打点布置,一边帮忙,一边大声吼。
“快点,动作利索点!小蹄子们,没吃饱饭呢?”
过了一会儿,张嬷嬷又指一处桌子道:“瞧瞧,这还有灰,擦擦,擦擦,快擦擦!”
张嬷嬷只恨自己没能生出三头六臂,只能一边忙,一边指挥。
等打扫好,张嬷嬷又道:“快把窗子打开散散味,一会子人来了再关上。
哎,被子呢,床铺了没?”
张嬷嬷走到榻边,见还是个空床板,又拉着一个手忙脚乱不知在干嘛的婢女来瞧,一边指挥,一边骂。
“瞧瞧,瞧瞧!
还是床板呢!
一会儿人来了睡哪?
睡你脑门上,你也顶不住哇!”
婢女赶忙道歉:“嬷嬷,我知错了!”
张嬷嬷嫌弃道:“行了,行了,别知错了,快去拿床干净褥子来!”
这头兵荒马乱,那头岁月静好。
燕景瑜不知不觉间把新呈上来的酒喝完,醉得已经不知所云。
东方既白眸子中柔情似水,温声道:”阿瑜,你醉了。”
燕景瑜摇头晃脑道:“没醉,没醉,吾没醉!”
东方既白一边扶她站起,一边答应道:“好好好,你没醉。走吧!”
燕景瑜也不搭话,嘴里又道:“哥哥要多给我一点佳酿,我爱喝。”
东方既白答应道:“好。”
东方既白扶着醉鬼一路出了花厅,向昭和殿走了过去。
燕景瑜走了一会,忍不住撒娇道:“哥哥,不能走了,头老晃看不清路。
你抱我,你抱抱我~”东方既白干脆利落地将她抱起,大步前行。
燕景瑜调整了一下姿势,乖乖地窝在他怀里一动不动。
过了一会儿,燕景瑜突然高声嚷嚷道:“哥哥,我好高兴……”
东方既白追问道:“高兴什么?”
东方既白等了许久都没听到应声,低头一看,才发现小猫已经睡着了。
一路上,不少奴仆瞧见了他抱燕景瑜,各自小声交流着这件事。
入了昭和殿,东方既白给她解了外裳,褪了鞋袜,把她塞进被窝里,替她掖好被角,临走之前还不忘用真元烘热了被窝。
待东方既白走后,燕景瑜拱了两下睡成一小团,嘴里呓语道:“高兴哥哥在别人面前说我是你的俦侣。”
可惜,东方既白没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