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大比试之后,鸿都门学所获得的名次震惊京城,自此所有人眼中鸿都门学不只是玩耍的地方,风翼、谢云和蒋来的表现突出,昭示了贫民只要学习了也能出类拔萃,由于评书和皇商不遗余力的四下宣传,鸿都门学名扬大汉全境,天下大大小小的村落也开始选择孩子打算送入鸿都门学。
由于当初蛾贼之乱,天子最后没有解除党锢的情况下以大胜结束这场天下浩劫,一下子镇住了天下蠢蠢欲动的心,而后解除党锢,给天下士族足够的面子,就算上巳节大比试结果出来,鸿都门学证实自己,四方宵小敢怒不敢言,看着鸿都门学的壮大。
当然朝下暗流汹涌,但是刘宏自信能震住这些暗流。
德阳殿,刘宏宴请张任、许慈、赵云、史阿,还有代表鸿都门学的六个考生刘协领着所有考生坐在左边,张任、赵云、史阿、许慈四人依次坐在右边。
刘宏端起手里的杯子,“诸位,这次鸿都门学表现出众,谢谢诸位,朕满饮此杯!”说完刘宏直饮一杯。
“谢,陛下!”所有人都举杯满饮一杯。
许慈端起酒杯,朝张任举杯:“公义,谢谢你!为兄敬你一杯!”
“仁笃兄,我自罚一杯!”张任笑了笑,没有解释原因。
“公义……”许慈不明白。
“仁笃,他该自罚的!”刘宏笑道,他看的出来这张公义也没告诉许慈,他也是郑师的徒弟。
许慈本来就是忠厚之人,哪里想的明白,但他知道陛下不会无的放矢的,不由问道:“公义能否告知为何么?”
“这个,找个时间我跟你说!”张任将手里的酒喝下,笑眯眯的看着许慈。
“既然师兄都自罚了!云也认罚!”赵云站起来朝许慈一礼,喝了一杯。
“屁股一抬喝完重来!”张任笑嘻嘻的说道。
赵云一愣,马上反应过来,这是关中的规矩,马上又满上一杯,自己喝了。
许慈看的糊涂,这师兄弟是咋回事啊?但陛下在上,许慈没有继续询问。
刘协和风翼两人在用眼神交流,但两人明显在相互推诿,刘宏常年在朝堂之上,如何不能知道,看着两人,不悦道:“协儿,你们在讨论什么呢?”
刘协看向刘宏:“启禀父皇,我们在讨论我们向诸位师长敬酒,是皇儿领头还是风翼领头,皇儿是觉得他是队长,当然他领头!”
“那,风翼你为何让协儿领头呢?”刘宏笑道。
“启禀皇上,皇子身份尊贵,理当领头!”风翼起来一鞠躬。
“公义,你领的队,你来说!”刘宏笑道,却不为两人争辩。
张任看了一眼刘宏,低下头道:“陛下,实际上这问题很简单,比试之后,这队伍就解散了,也就没有队长了,今日朝堂之上,当然以身份为尊!”
“啊?就这么解散了?”刘协没忍住问道,刘协心里极其舍不得,要知道常年在宫中,哪有这么多兄弟,可以相互依靠,相互挡拆,自己到现在还要提防着长秋宫。
“协儿,朕记得你当初很是讨厌公义,每次回去都跟你皇祖母抱怨。”刘宏说的很委婉,那时候刘协天天到皇祖母那里告状,那只是抱怨啊,母后好几次找自己聊一聊,甚至有几次独自冲向玉堂殿,就是想要找这个张公义说道说道,是自己几次拦下母后,母后才不了了之。
“当初是的,但现在感觉还是很不错的,那种战友的感觉,那种我可以将背后放心交给我的同伴的感觉,真的很不错。”
刘宏一怔,这种感觉,身为帝王真是奢求。
“所以,领队,我感谢你!”刘协直视着张任。
张任笑了笑,坐直身体,端起酒:“殿下也很努力!臣自饮一杯!”
刘协心里有点酸,笑了笑,也一杯喝完,看着张任:“领队,我能和风翼、谢云他们一样叫你一声‘老师’么?”
张任一怔,瞄了一眼刘宏,却没有吱声。
“公义尽心尽力,当得!”刘宏笑道。
“老师!”刘协拜道。
“老师!”风翼领着其他五人超张任拜道。
“哈哈哈,好,不过这里,仁笃兄、史阿兄、子龙都是尽心尽力过!”
刘宏一句话,让张任和许慈等人默默的认下了。
“师傅!”刘协和刘晔都在宫里拜史阿为师。
“师傅!”满宠也拜向史阿。
“师傅!”谢云和蒋来拜向赵云。
然后六人朝许慈拜去:“老师!”
“好!大家一起喝一个!”刘宏说道!
众人领命喝完后,休息了一会,刘协站起来朝张任一拜,拿起酒杯:“老师,我们弟子六人敬你一杯!”
风翼等人跟着站起来,端起酒杯朝张任一拜,一口喝完杯中酒。
张任也跟着喝了一杯。
“公义,感谢你对协儿的锻炼,这三个月协儿变化很大,朕很喜欢,这一杯,是朕作为一个父亲,感谢你!”
“陛下,这是臣应该做的。”
刘宏点了点头,“现在开始,你们可以随意敬酒了,不要因为朕在而拘束,因为今天你们都是胜利者!”
“谢皇上!”
晚宴过后,刘宏让所有人人回去,仅留下张任。
“公义,好久没这么开心了,随朕走走!”
“诺!”张任慢走两步跟着刘宏的步伐。
刘宏走下台阶后,往前走了两步,回头对张让说:“你们都不用跟了,就朕和公义,王师你也留步!”一个身影一闪没入黑暗之中。
张任跟着刘宏的脚步,不紧不慢,走出德阳殿,然后直接坐在最上面的台阶上。
张任一怔,走下了几格然后立足。
“公义,坐,就坐在我的旁边!”
张任一愣,这是自己第一次听到刘宏说“我”!张任选择了下面一格台阶右边坐下。
“嗯……好,就坐这,以后右下第一的位置,朕给你留着!”
“陛下……”张任吓了一跳,立马往下面几格然后坐下。
“嘘……你这坐的太远,这么黑,朕都看不见你了!”刘宏笑着,将张任拉回来,做到右下第一的位置,然后慢慢说道:“让朕说完,朕乃九五,天下至尊,但也是天下最为孤寂的人,寂寞如雪,今天听到协儿说,战友,能将自己的背后完全交给自己的对方,朕,从小就没有这种感觉,准确的说,是朕十二岁登基后,朕无法完全相信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人,你明白吗?”
“臣,明白!”张任心里一叹,所谓天下至尊,当然就是最为孤寂之人,没法相信任何人,这就是至尊权利的后果,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这也是有得必有失的终极版本,毕竟,一旦失败,就是身死名败,而且整个皇族都要遭殃。
“时至今日,朕好想有个人作为自己的战友,与朕并肩作战,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朕能相信你么?”
张任怔住了,不知道如何回答。
刘宏看着怔住的张任,微微一笑道:“公义酒量真好,今天喝了这么多,没有一丝醉的样子,传说酒壮怂人胆,可见公义不是怂人!”
“陛下面前,臣不敢多喝,怕冲撞了陛下!”
“你去拿两坛西域进贡的葡萄酒来,就在我的龙椅后面,今天不醉不归,若有顶撞,朕赦你无罪!”
“诺!”张任走进德阳殿,看着在龙椅旁的张让,“让公,陛下让我来拿两坛西域进贡的葡萄酒!”
张让叹了一下,将两坛葡萄酒敲开,递给张任,“公义,让陛下少喝一点,陛下酒量不大,伤身体!”
“嗯!”张任抱着两坛酒,走出德阳殿,然后将一坛递给刘宏,自己拿了一坛然后又降了一格坐下。
“公义,来喝!”刘宏脸上早已经通红,没注意这张公义故意下降了两个坐下。
张任拿着坛子轻轻碰了一下刘宏的酒坛,厚重的说:“喝!”然后举起酒坛,将酒倒进嘴里,咕咚咕咚的好了好多口,然后用袖子擦干嘴角。
刘宏刚一看,“公义果然军旅出身,喝酒爽气!”刘宏也模仿张任的喝法,咕咚咕咚的喝,然后用袖子擦干嘴角。
张任看了看刘宏,就知道刘宏没这么喝过,如果酒量够,这样喝是最好的,因为喝一半漏掉一半,这一坛下去,看起来豪爽,但实际上倒掉了一半,少喝一半,如果是倒出来一杯杯喝,却是一滴不漏,却多一倍,而刘宏却是没有漏掉的,都是直接进了肚子。
这样一气下去,刘宏酒意更浓,眼睛开始红了起来,张任知道刘宏已经七八分醉了,再喝下去,后宫就要有人说自己了,明天朝堂之上就有人谏言了。
刘宏缓缓站起来,看相天空,负手而立,蓦然回头看相张任:“公义,自朕登基以来,战战兢兢,害怕做错,走错一步,为大汉天下,为黎民百姓,朕不敢多花一个铜币,更不敢花天酒地,一枚铜钱都想掰开两个用,自从有郑师和公义相助以来,朕知道了原来真有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的事,就算朕经常大赦天下,经常给百姓免收税收,但舆论却在世家之手,朕才知道在他们口中,朕是如此不堪,还好有评书能有针对性的纠正,但天下还是有很多百姓蒙在骨子里!公义你说,朕错了么?”
“陛下,陛下没有错,整合世家资源,为的是让大汉更有凝聚力,不然,大汉就有如当年的周天子,慢慢的看着自己的周王畿慢慢变小,慢慢消失,而无能为力,更重要的是,那时候外族入侵,天子无力挽回,才是国家大患,陛下一心为天下,臣自然竭尽全力助陛下!”
“竭尽全力?公义,不知道为什么朕总觉得你有所藏!”
“陛下,今日,鸿都门学成绩优异,已经引得天下侧目,这已经很危险了!世家对鸿都门学会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那又如何,他们敢跳出来跟我,面对面真刀实枪的干么?给他们胆子,他们没有一个世家敢,他们只敢躲在角落里放冷箭!”刘宏越说越快。
张任看着刘宏,这刘宏今天有点情绪,这酒下去,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开始爆发了,帝王也是人,刘宏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多久了,他也不敢随意告诉其他人,这种无处倾泻的感觉,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住的,或许上次发泄就是在一个宫殿里与宫女们裸泳,狠狠的发泄了一次,总是要有机会发泄的,只是发泄的形态意识不同而已,要是不发泄,迟早要疯,也会更加短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