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村里修路,你爸的坟占了道,村里派人过来了几趟做工作,希望尽快迁出,我想着吧,我一个外人肯定不能做你家的主,还是得你回来一趟。”
堂姑姑像是怕她多心,对于修路的事解释了又解释,生怕她做了钉子户。
谢时暖道:“好,我下月找时间回去迁坟。”
“诶,不是这样讲的,迁坟是大事,要找师傅要看时辰还有仪式要做的,不是说迁就迁,你得先来一趟办手续订计划,后面才能布置起来,至少得跑个两趟才行,如果可以……”堂姑姑犹豫,“要不还是尽快吧,村里等这条路也等了很久,我们不好耽搁人家太久了。”
谢骏的葬礼是廖红娟亲自操持的,坟迁回老家也是她做的主,谢时暖听得一头雾水,只能道:“好,我明白了,我尽快。”
放下电话,谢时暖还是迷茫:“我得回一趟老家,要迁坟……”
沈牧野一边接过服务生送来的早餐一边听她转述,末了,递出一杯牛奶。
“我记得你说过伯父很早就来京市谋生,老家基本没有亲人,为什么死后不葬在京市要回老家?这个堂姑姑又是哪里来的?”
谢时暖捧着牛奶道:“我妈说葬回扬城是我爸还活着时他们聊天聊到的,算是遗愿,我那时在上学,安葬时没跟我妈回去,她后来又在京市的普救寺立了个牌位,每年祭日,我们去的都是普救寺,老实说,我也才知道,我爸的坟居然就在村里。”
她伤感道,“至于堂姑姑,是我爸的远房堂姐,论血缘基本没什么关联了,但是都在一个村,往上数一百年还是一家,我爸死后,她是老家唯一和我家还有联系的亲人,算是个蛮热心的老太太,逢年过节我都会问候她。”
沈牧野呵道:“这个老太太找你回去的时机掐得真准。”
“准?”谢时暖喝了一口牛奶,“什么时机?”
“没什么,我只是说,正好,我们要回国了,既然她让你尽快回去,那你就收拾收拾,机票改到今晚,我们先去一趟扬城再回京市。”
谢时暖已经预料到要回国但没预料到这么快,她怔了片刻才说好,说完了,闷头喝完了一杯牛奶。
沈牧野伸手抹掉她唇上的奶沫。
“小暖,回国也不用怕,只要你想,你只会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谢时暖本人。”
谢时暖轻笑着点头:“好。”
……
堂姑姑很快接到了谢时暖的回话,说是过两天就到扬城,到时联系,她长吁一口气立刻拨出号码汇报。
“对,她确定要回来了,就这两天,您放心。”
“嗯,做得好,您孙子那套房的钥匙,过两天会和房本一起寄到他手里。”
堂姑姑喜道:“刘先生,您真客气,之后还有什么事情要办,我都可以帮忙,我堂弟家这个丫头啊乖巧孝顺,只要是跟她爸有关,她没有不答应的!”
手机那头迟疑了片刻,一声不冷不热的笑响起。
“谢奶奶,这个小忙就到此为止,接下来你只用安心做好她的堂姑姑,其他的,不用你管,也不用你乱说。”
乱说吓得堂姑姑脖子一缩。
“不会乱说的!”
“好,麻烦了。”
通话结束,堂姑姑拍拍胸口,这个男人长得讨喜,青春洋溢的,笑起来特别亲切,初时,她以为是个和善礼貌的晚辈,不想几句话下来,她就嗅出了那掩盖在漂亮皮囊下的,难以言说的疏离感,令人害怕。
也不知谢骏家的丫头哪里惹来这种人,堂姑姑撇嘴心道,和她父亲一样,命中犯煞星。
……
十几个小时的行程后,谢时暖降落扬城,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孙恒,孙恒瞧着比她疲惫,硕大的黑眼圈挂在眼下,乌青乌青的。
“沈先生,谢小姐,欢迎回来。”
孙恒挤出打工人专属微笑,看得谢时暖顿生怜爱。
“你没事吧孙特助,看着好久没睡了。”
“没事谢小姐,只是这两天睡得不太好。”
沈牧野挑眉:“京市那边的情况这么麻烦?”
“本来不麻烦,目前的发展和您预料的基本一致,老沈总被沈副总控制住了,董事会里各人的反应也大差不离,主要问题是现在传出消息,说沈副总已经找到了沈大公子的股份,不少人的心思都浮动了,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目前来讲,情况确实就麻烦了。”
“什么,他找到了?”谢时暖惊道,“在哪?”
孙恒摇头:“不清楚,更多的消息还没打听到。”
“我知道了,孙恒,回去你也放出风声,就说……”沈牧野沉思了片刻,“我也找到了,会在下周二的董事局会议上正式和大家通报详细情况。”
“啊?”孙恒和谢时暖一起懵住。
“你在哪找到的?我怎么不知道?”
沈牧野瞥她,笑得神秘兮兮:“瞧,我们小暖都傻了,可见效果不错,孙恒,明白了吗?”
孙恒顿悟,应声。
“明白,我马上去办。”
走出机场上了车子,谢时暖还是懵,抓着他问,沈牧野无奈道:“我没找到,所以我笃定沈延清也找不到,他是在虚张声势,那么好,我也陪他虚张声势,没准就能虚虚得正了。”
谢时暖垂下肩,欣喜变沮丧。
“我还以为……你们沈家人在赌上是有什么遗传吗?怎么谁都爱博弈。”
沈牧野被她逗笑,笑着刮她鼻尖。
“说得对,没准真有遗传,毕竟我的好爸爸也是靠赌起家,赢了票大的。”
“赌?他不是做实业起家吗?”
“不是那个赌,算了,先忙你家的事,忙完了再说。”
抵达的时间是夜晚,谢时暖和堂姑姑确认后,决定休息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再回村。
这村子是扬城附近几个村子里距离城区最近的一个,名叫谢家村,顾名思义,一村子人都姓谢,在谢时暖的记忆里,上次来这里还是需要各种倒车的土路,如今,道路宽敞笔直,从城里直接驾车就能到村口。
他们早起乘车,早饭时间刚过,便抵达了目的地。
村口,一个黝黑的年轻村干部陪着一个老太太迎接。
谢时暖下了车,还没站定,老太太就含泪上前:“阿暖,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