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暖体检的晚,结果最快也得下周一才能拿到,她揣摩着医生的说法,觉得事应该不大,倒也放下一份心,专心致志对付晚宴。
晚宴是慈善性质,除却压轴的捐赠仪式外,还有拍卖流程,颇有几件让圈子里的太太们心动的老物件,是以邀请函一发出,哪怕不是冲着金诚,太太们都响应得积极。
名单是总裁办拟定,谢时暖提了些建议,几乎是广邀京市各界名流的家属。
刘斯年原本不在列,但刘家大小姐刘心玫有了邀请函,晚宴允许宾客携带伴侣,看来刘心玫要带的就是这个弟弟。
谢时暖坐在化妆间由着造型师折腾,困得眼睛眯在一起,还是沈清湘风风火火地进来将她惊醒。
“谢小姐你阵仗够大的,我外省几个朋友被画册里那颗钻迷了心智,千里迢迢赶过来势在必得,你们筹备时间这么仓促哪来那么多好东西的。”
谢时暖想揉眼睛,被造型师拍掉,她悻悻地垂下手,道:“这得问三弟妹,那颗钻是她姐妹捐出来的,至于其他,就得问你弟弟了。”
沈清湘嗤笑:“三弟妹头脑就是灵活,那颗钻是给牧野示好的诚心,哪里是什么姐妹,多半是她自家的。”
“知道就好了,何必说穿。”谢时暖点头道:“其实三弟一向不理这些纷争,保的就是他们一家长久的平安,她什么都不用做也没关系的。”
“是你不懂。”沈清湘睇她一眼,“她示好不是为了保平安,是为了表示她双手支持你和牧野未来做的任何决定。”
这倒是令人意外,谢时暖脸一红,支支吾吾道:“我们没什么决定。”
“你没有,我弟弟肯定有啊。”沈清湘瞧了她片刻,笑道:“你最近气色真好,可见我那个直男弟弟挺会疼人。”
“有,有吗?”谢时暖又想摸脸,被造型师摁了下去,“别说我了,你要是闲着没事就去帮我看看前头准备得怎么样了,我最近忙死了,晚宴的事很多都是总裁办的同事在办。”
“金诚总裁办诶,没有他们办不好的,放心,我就是从前头转了一圈过来的。”沈清湘顿了顿,正色道,“时暖,我得提醒你,这次的晚宴来的大都是那些贵妇阔太,这些人你也知道,平常没事干最喜欢说闲话嚼舌根,有些话你听了别往心里去,她们都是嫉妒。”
谢时暖会意。
“我明白的,我有准备。”
沈清湘托腮叹:“你们这条路不好走,即便牧野斗倒了老爷子,力压燕姨,外头的风言风语也不会小,你们要是偷偷领证谁也不告诉也就罢了,还要这么高调……”她忽而一笑,“算了,我这个弟弟做事怎么可能低调,尤其是对你,他折腾那么久,为的不就是光明正大,是我糊涂了。”
她说着起身,望着镜子里的女人道:“加油!二姐这就给你镇场子去。”
谢时暖被她逗笑,又不能大笑,只能摇头目送。
等沈清湘出门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她对她自称的是二姐,显然不是口误,而是提前默认了她的某种身份。
沈叙白的股份现身后,谢时暖一度想把股份转给沈清湘,却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你是不是傻,我哥给你的这个股份不是让你救一次牧野就完了,而是为了以后啊,靠着这些股份你就能在金诚站住脚跟,即便老爷子不倒,你也有足够的实力为自己说话。大哥当初用恩情把你困在沈家长媳的位置上那些年,现在,他是想用股份还你自由。”沈清湘异常严肃,“他想对得起自己对得起你,我明白他的心意,你也得明白!”
“我明白,可是……”
“没有可是,我要我大哥顺心如意不留遗憾,你也不能辜负他,不然,我们真的绝交。”
谢时暖只得投降。
确实,有了这些股份,她的名头便不再是沈家长媳谢小姐,而是金诚三号股东谢时暖,只有这样强大且独立的身份才能和沈牧野并肩走下去,沈叙白高瞻远瞩,甚至在几年前就已经为她想好了更长远的以后,沈清湘也不愧是他的亲妹,太了解兄长的心思。
她眼眶有些热,吸了吸鼻子,忍住了。
……
晚宴晚上八点开场,谢时暖提着裙子里里外外转了两圈,果然,金诚总部亲自操刀的晚宴到底还是和辰悦不同,几乎没什么需要她额外操心的问题。
宾客提前半小时入场,作为发起人谢时暖自是要站在门口迎来送往,这次晚宴的邀约特别,只邀名流家属,不邀名流本人,如果名流要来的蹭家属的邀请函,一如刘斯年。
这种邀请方式在圈子里引起了一波小轰动,加之谢时暖只邀了一小部分媒体并做出要求,作为发起人她一不上镜二不出全名,主打一个极致的低调。
一番行事下来,便有自媒体积极地上起了价值,给谢小姐本就神秘的形象镀上了一层人美心善的金,更是把一个普通的慈善晚宴拔高到了它本不该有的高度上,以至于来参加都成了潮流和时尚。
谢时暖不得不佩服沈牧野玩舆论的能力。
阔太太们认识的不认识的都笑眯眯地客气:“谢小姐,多日不见,又漂亮了。”
“上回碧玺公馆那场晚宴我也在,您琵琶弹得妙,今晚有没有幸听一曲?”
谢时暖也笑着回:“自然,一点业余小爱好,您喜欢是我的荣幸。”
头一回不以秘书或者沈家长媳的身份协助办宴,谢时暖出乎意料地适应,她踩着一双羊皮小高跟鞋,满场周旋,很快便听到了一些不该听的东西。
“要我说,这位谢小姐是有脑子有命数,咱们可比不了。”
“怎么说?”
“人家当年是攀着沈大公子进的沈家,大公子为了她闹得全家上下鸡飞狗跳,你想想这是什么手段,那可是沈叙白啊!可惜啊,沈大公子身体不给力,好日子还没来就去世了,都说是她克夫连沈夫人都不稀得搭理她,你看,这要是放咱们身上肯定再不做什么想法了,老老实实做寡妇过自己的日子呗,人家不,人家谋算大着呢。”
藏蓝礼服的贵妇扶着鬓角,“听说啊拿着大公子留给她的股份讨好了小沈总,董事会上立了大功,两个人,搭上了。”
鸦青色礼服的贵妇没听明白,重复了一句。
“搭上了?”
“就是睡了。”
“天哪!”贵妇惊诧,“她不是小沈总的嫂子吗?”
“嫂子怎么了嫂子就不是女人了?还是死了老公如狼似虎的女人呢,又带着亡夫的股份上杆子倒贴,我要是小沈总,这便宜不要白不要。”藏蓝礼服的贵妇嗤笑,“别说哈,怪道小沈总笑到最后呢,就这份魄力是干大事的,我老公可比不上咯。”
“比不上就比不上好了。”另一个听八卦的阔太捂嘴笑:“我倒庆幸我家那个没什么上进心,不然啊……”她抖了抖,“好恶心的。”
几人嘻嘻哈哈笑作一团,同在休息室,谢时暖和她们只隔了一个不高的装饰隔板,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站了起来。
“几位太太聊什么呢这么开心,不如也说给我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