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野撑着椅背直起身,将人拢在臂弯下,眉开眼笑:“我们小暖难得聪明一次,听着就是舒服。”
谢时暖嘟嘴:“我一直很聪明。”
“好,聪明的小暖,猜猜等会儿我们要做什么?”
谢时暖张望了一下道:“等你爸?然后送他去车站?”
“待会儿,我爸的车就会经过这里,我们会跟上去送他到北郊,陆组长在那边的度假酒店包了一层楼用来处理京市的事情。”
他见谢时暖眼睛一亮,又道,“想得没错,我们会和陆组长见一面,听听案子的进度。”
话音未落,沈牧野便又收到一枚吻。
谢时暖眨巴着眼睛:“阿野你真好。”
这个女人是这样的,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给好处才肯撒娇卖乖,沈牧野磨着牙,戳她的脸。
……
载着沈德昌的车子没过多久便驶过了这条马路,司机发动车子跟上,度假酒店在北郊的人工湖附近,新开发的地方,平时除了各种会议外人烟稀少。
尤其是陆组长住的这一栋,独立一个小院,除了那一层外,几乎没有别的住客,三辆车驶进来后,谢时暖远远就看见陆组长站在楼下。
几个月不见,他看起来瘦了许多,浓眉大眼更显深刻,秋风里别人都一身正装带着萧瑟,只有他,穿着皱巴巴的衬衫仍是肩挺背阔,正气十足,随意中透着威严。
前车先停,但却是沈牧野这辆先开门。
陆组长几步迎上与他握手:“大义灭亲啊沈总。”
“换个词,我这叫陪父上路,共患难,再孝顺不过了。”
沈牧野脸不红心不跳,磕巴都不打一下的睁眼说瞎话,陆组长叹道:“淮南自小就跟在你屁股后头转,耳濡目染这么久也没把你的绝学学透。”
谢时暖不解:“他的绝学?”
陆组长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厚脸皮。”
“噗!”谢时暖双眸一弯,“确实是绝学。”
沈牧野脸一沉,咳道:“陆道和,对待我这种良好市民你是不是得以表扬为主。”
陆组长笑着拍他:“成,良好市民,等事情了结了我给你送锦旗。”
两人说着话到了沈德昌车前。
陆组长亲自拉开后车门,躬身道:“沈老先生,请。”
沈德昌不接话,这句问候就掉在了地上,陆组长也不恼,恭谨的保持着姿势,直到沈德昌由薛南燕搀扶出来,颤巍巍站定,阴沉沉的三角眼扫视四周。
“好你个不孝子,连谢时暖这个”
“爸!”
“沈老先生。”
陆组长和沈牧野几乎同时发声,一个比一个严厉,沈德昌被打断,腮帮子的肉都气的直抖。
“好好好,你们都有出息,行,我认。”沈德昌说着把拐杖一甩,冲着陆组长伸出手,“抓我吧,爱怎么审怎么审,我和你们陆家也算老交情,你爸和你爷爷闹得不愉快,还是我从中调和,你小子才能继续姓陆,你倒好,和牧野一样狼心狗肺啊。”
老头咬着牙,“有本事你抓啊!”
周围的工作人员一脸为难的望向陆组长,陆组长依旧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样。
“小李,老程,沈老先生热情主动配合我们调查,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请进去。”
一男一女闻言应声,飞速奔下一左一右架住沈德昌就往楼里送,任老头怎么怒吼,眉头都不皱一下。
“陆道和你个小王八羔子!!!”
沈德昌的咒骂就这样回荡在秋风里。
谢时暖和薛南燕双双看呆了。
薛南燕惊道:“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她说着就要追上去,被沈牧野拦住。
“妈,爸的脾气,由着他在这里发挥,大家都下不来台。”他低声,“而且外头天冷,他老人家站久了病还怎么好?”
薛南燕瞪了他一眼,又看向陆组长:“陆组长,到底是长辈,有事就说事,该负的责任我们不逃避,但他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你们手下留情。”
陆组长礼貌的颔首:“一定,您放心。”
薛南燕又嘱咐了几句,秋风里,陆组长一句句斯文细致的解答,没有一点不耐烦,她也就无话可说了。
“我最后问一句,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暂时不能确定,有消息一定会提早通知,让家里做好准备。”
沈牧野也道:“医疗小组都跟来了,爸不会有事。”
薛南燕这才悻悻的坐回车中,她撇了一眼站在沈牧野后头的谢时暖,想说什么又不敢说重。
“你满意了。”
“妈。”
“臭小子,我连和她说句话都不行了吗?你是我儿子还是她儿子!”薛南燕厉声道,“谢时暖,你高兴了?”
谢时暖吸了口气,站出来:“沈夫人,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老沈总也不例外,我确实高兴,为我枉死的父亲高兴,为我辛苦还债一辈子的母亲的高兴,这高兴是我应得的。”
薛南燕的脸绷着,反驳的话一句说不出,阴阳怪气的扎心话倒有一箩筐,奈何老公进去了,儿子又在前当护法,她势单力薄只能愤愤的哼了一声。
“同样的,我也为沈家高兴,老沈总肯站出来承担承担责任,沈家和金诚自然就不用受到更大的波及。”她软了口气,“沈夫人,这个方面来讲,你也该高兴才对。”
“你!”
薛南燕又哼了一声,“巧舌如簧!诡辩!”
但到底她脸色好了些,沈牧野便再接再厉:“心情不好就约你的老姐妹们打打麻将做做脸,找几个小明星去海边吹吹暖风,难得爸管不着你,老宅现在你一个人说了算,妈,好太太的戏码演到这里可以了。”
薛南燕的脸色又好了些。
“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那样的人吗?好了好了,我不管,你别把你爸折腾死就算你给自己积德了。”
沈牧野亲自给母亲关上车门,目送而去,陆组长在一旁感叹。
“你们这母子关系真不错,比我和我妈强多了。”
沈牧野掸了掸西装下摆:“听淮南说你又借口工作放了相亲对象鸽子,继续保持这个节奏,你和伯母的关系这辈子缓和不了。”
陆组长扶额:“我那不是借口,是真的忙,老太太就是非要给我找麻烦。”
“相亲很麻烦吗?”谢时暖笑道,“您对着老沈总都没这么头痛的样子。”
“麻烦!话说轻了对面听不懂,说重了,对面哭了,来来回回挨骂的都是我。淮南也没用,出的主意一个比一个馊。”陆组长苦着脸摆手,“不说这个了,二位帮我送人,我也不能白收,有个情况我觉得有必要和你们聊一聊。”
他的目光转向谢时暖。
“尤其是谢小姐。”
“我?”
“对,是这样,我们排查了你父亲出事那晚所有能找到的监控,发现了一点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