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涛并不是不想改变这个世界,他只是想必须要先改变自己。
就李涛而言,他其实对凝光的那个问题早有答案:神治就是要高于人治。
在这提瓦特大陆上,神难道不比人强吗?只要能够成为神,就能获得强大的实力与绵长的寿命。那样一来,无论是什么国家,都有办法治理。
只要够强、够劲,便什么东西也能击倒,任何敌人都会畏惧。
这才是提瓦特的法则。璃月的政治事务,在天理看来,难道不是如同小孩子过家家一般的东西吗?
......
尽管一切超能力世界,都必然殊途同归走向‘伟力归于自身’,但在未成为天下第一之前,还必须得发展自己的势力。
出来混,要有势力、有背景。一个无根无源之人,到哪里都不会受欢迎。
这也是李涛在加入冒险家协会后积极表现,并同行秋、重云等人结识的原因。
岩王帝君固然强大,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属于他的势力终究会被时光消磨——三眼五显仙人中,夜叉只剩魈一人;魔神战争时期的友人,要么死去,要么隐居。
所以......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珍惜少年时啊。
......
在同刻晴及行秋等人打过照面后,李涛还是选择离开万民堂,不在那儿碍着他们的眼。
毕竟自己内心所崇敬的,依然是力量,而不是他们所谓的公理正义。他也没空替璃月人民关心这个、关心那个。
这不是李涛冷血,而是他提前看过了太多东西——
对提瓦特七国及其背后故事的先行了解,使得李涛更深刻地认识到:像旅行者那样随心所欲地旅行固然快乐,但终归只能当一个移动摄像头。
大多数时候,好人总会被人拿枪指着,而恶人却能搅风搅雨。况且这世上并不是只有纯粹的好人坏人,更多的人只是为了自己的目标在努力前行。
想要超越芸芸众生,实现真正的自由,唯有不断变强。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涛再一次地来到了璃月港的玉京台。
这里,是他第一次“悟道”的地方。李涛还记得,那天他看完一场戏后,心情激荡,来到玉京台赏月观星。吹着习习凉风,他立下了自己的志向,也第一次打破了自己内心的枷锁。
现在,我比以前更强了吗?
李涛抬起头,望向明亮的天空。
日头刚刚西斜,阳光还甚是耀眼。它透过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给整个璃月港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灰尘在空气中飞舞,随后便被海风卷走,吹落在码头的地面上。拂面的海风带来了海洋的咸湿气息,也带来了远处商船入港时的声响。
我,毫无疑问变得更强了。
李涛感受着自己体内汹涌澎湃的水元素力,以及已经被自己点亮的两个命座,他感受到了一股由力量带来的安心感。
自己一直追求的,不就是这种安心的感觉吗?
李涛的脸庞被夕阳的余晖映得通红,眉宇间透露着几分坚毅与执着。他静静地站着,仿佛与这片天地融为一体,成为了这瑰丽画卷中的一部分。
午时过后,玉京台下的璃月港逐渐热闹起来。街上的行人络绎不绝,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然而这一切对于李涛来说,都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开,他只专注于眼前的景色,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他和这片被夕阳染红的天地。
“真美啊。”
李涛忽然听到,一人站在不远处,轻声道出了他内心所感。
他转头望去,离他大约十余步远的地方,站着一人。
神出鬼没、气息不详、但身形却十分好辨认的人——降魔大圣、护法夜叉,魈。
魈上仙一头墨绿的短发也在海风中微微飘动,不过此时他却没有拿着他的长枪,而是静静地站在离他不远的一块岩石上。
他怎么来了?
李涛正想开口向他问候,却听魈提前开口道:“冒险家......我便有些话想对你说。”
“呃?魈上仙,请说?”李涛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魈这时出现在这里,是想问些什么呢?
“首先,我要告诉你一件事。”魈缓缓开口道,“在你执行某些任务的时候,我与璃月总务司的一部分人都在监视你。这一点,你知道吗?”
李涛点点头:“我知道。这件事,是在我加入冒险家协会之前,就同璃月方面谈好了的。只不过为什么魈上仙会......?”
魈理所当然地说:“让我看着你的,自然是帝君。否则之前几次,为何我会出现?”
原来是专人看护啊。李涛汗颜,不过魈本来就这样,他倒也不甚在意。
“其次,我要说的是——我很欣赏你对璃月政局的看法。”魈面无表情地说,但李涛却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一丝遗憾与欢喜。
“啊?”
李涛没搞明白魈的意思,还想再问时,却听魈缓缓开口:“你或许不知,自璃月建国以来,帝君已经领导着这个国度走过了三千七百年的时光。”
“我一直认为,璃月会像其余诸国一样,在人与神同行的道路上长久地走下去,直到那一天,帝君放弃了他在尘世的权力,将璃月一切事务转交给凡人。”
“但凡人是永远无法像帝君那样统治这个国度的。我看着璃月一点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也不知道究竟该作何感想。”
“因为我是护法夜叉,本职工作是消除自身寄宿之业障,本不该过问什么政治、经济之事——可我总在想,如果帝君仍然是璃月之主,那么璃月是否会减少更多的苦难?”
李涛有些惊讶:“魈上仙,您......”
魈闭上眼,说:“我虽是仙人,却既非招揽富贵、庇佑世人安康的福星;也非手握仙道,高居在绝云间的圣众。”
“我行走在人间,自然也能看到更多的悲剧。那玉衡星所看到的人间悲苦,我如何看不到?只是我不能理解,她们究竟要争些什么。”
“或许让帝君回来,是个更好的选择......但这些话,我决计不会对帝君说。帝君也不需要他人替他做出选择。”
“这只是我作为一个监视者,对你的看法有感而发罢了。或许烦到你,也请见谅。”
说罢,魈转过头去,戴上自己的傩面,闷声向李涛告别。
看着迅速飞远的青色身影,李涛还是有些懵逼:他这是被魈当成情绪垃圾桶宣泄了一番?
不过,说实话,李涛也能理解他的心情。
不管是魈也好,烟绯也罢,月海亭的王小美也一样......这些仙人或仙人的后裔,对璃月未来的态度都偏向保守。
他们很难想象,一个真正人治而排除众仙的璃月究竟是什么样的。但事实上,李涛所见的、两位七星所推进的积极的变革,正要将这个国度不断向前方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