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有的甚至偷偷将腰间或背后悬着的利刃提前推出半截,褚方也下意识挡在李承乾面前,君臣众人一齐来到门口站定。
此时夜色已深,火把的亮度毕竟有限,因此对方一直来到门口才能看清面孔。
来者正是最先出发的李巍。
李承乾见是李巍回来,原本感到欣喜,但仔细看了看他的样子,又险些忍不住笑出了声。
此时的李巍刚刚滚鞍下马,浑身上下的衣服都改了破洞风,头上的纱帽只剩下一个翅,微微向后歪着,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像是被人给揍了似的,但训斥起身后的士兵来倒是派头十足。
“都给老子在这等着!回头我向丞相挨个告你们的状!”
李承乾强忍着笑意上前托住李巍的双臂询问情况。
“李巍,你这是怎么了?事情进展的不顺利吗?”
李巍一听,顿时来了委屈,对着皇上跳着脚地诉苦。
“万岁啊,您不知道,这一趟可把我苦坏了!我去营中调兵倒是顺利,但我看他们全都有马匹,就我一人走着去未免太过寒酸了些,故此也向他们要了匹马,但……但小的哪学过马术啊!一路上我都要被这只畜生给摔冒了泡了,您看我这好好的衣服,都快给撕成抹布了……”
李承乾再也忍耐不住,笑着拍了拍李巍的肩膀安慰道。
“好好好,朕帮你报仇,罚那匹马三日之内草料减去一成,以观后效,你暂且下去更换衣物,若是伤口疼痛,歇息一日再来见朕也好。”
李巍自然知道交差要紧,因此还是坚持一瘸一拐站在一边。
众人刚刚准备回去,宫院内又走来一队人马,来在面前,原来是刚刚奉命前往九门提督府传旨的福安和小喜子。
两人都是步行而来,倒不似李巍那般狼狈,脸上也带有喜色,向李承乾交旨后转身站在一旁。
之后,刚刚被排出去的十几个人陆续全都回来交差,并无一人出现差错。
李承乾的精神为之一振,命十几个太监全都回去休息,明日退朝之后再行赏赐,众人应声而退。
紧接着,李承乾带着众人回到殿上,诚恳地说道。
“诸位都是顶天立地的汉子,朕也就不再赘言了。古人云,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须立一番事业。眼下国家动荡,社稷将倾,内有权臣干政,外有贼寇入侵,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朕欲组建一直影卫,替朕暗中行事,褪去奸党羽翼,以便图之,而方才经过褚方介绍,诸位个个都是武功盖世之奇才,倘若能报效国家,于公,朕当重赏,封侯进爵,乃是自然;于私而言,苍生百姓赖以免遭涂炭,实乃大功德也!朕自知德不配位,然眼下只得强奋驽钝,代天下黎民求贤,但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庞成首先站出来,把身边的桌子猛地一拍,桌面应声断裂。
“陛下!我庞成祖居燕云之地,如今外邦来袭,燕云失守,只落得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我自幼便励志报国,奈何终不得机会,今日面圣,乃是天意使然,要我重振家业,为国尽忠!我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庞成虽然年轻,但在这帮人里面的辈分和地位都是最高。因此,众人见状也都齐声表态。
“陛下,我等甘愿为国效力!”
“任凭陛下调遣!”
众人越喊越激动,声音传出宫门,直冲九霄,天上星河闪烁,似乎也为之一震。
次日早朝之时,文武百官早早地就来到朝房等候——昨晚虽然是暗中行事,但被诛杀的毕竟是王慕远的手下,丞相府一大早就得到了消息,因此凡是其党羽亲信,今日都来得格外早。
但朝中也不止他们一派,还有先前刚刚被李承乾首先拿来开刀的四大监,以太平王李潇潇为首的王爵派,和以刚刚接替威武侯掌管军权的大将军赵佩为首的武将派等。也正是因为各个派系之间貌合神离,明争暗斗,李承乾的原主才得以在如此残暴的情况下仍然稳坐皇位。因此,他们此来并非是为了给王慕远出气,而是来看他的笑话,同时观察朝中的风向,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朝房中的人越聚越多,有些地位较低者只能在门外等候,忽然,黄门官出来高声喊道。
“圣上有旨,传文武百官上朝觐见!”
众人急忙赶奔金殿,来到品级台前集体跪倒,山呼万岁。而后躬身而入,文东武西站立两厢。
李承乾高坐龙书案后,环顾众人良久后来口道。
“众位爱卿,今日早朝,其它事务先搁置在一边,朕先要再议昨日之话题——昨日,朝中有人言说现如今庙堂之上无有空缺,山野之外倒有余位,且以贪官污吏比我进入殿试的才子学生,朕回宫之后再三思索,决定亲自翻阅在京官员名册——结果,哼哼……”
李承乾冷笑一声,高声说道。
“叫朕好不吃惊!慢说旁人,就连昨天提出此事的卢天罡,居然都有贪赃枉法之嫌,朕欲连夜将其捉拿归案审问,因此派小太监前去传唤,没想到偶遇他夜入相府,意图行凶,故此将其就地正法,而后,真居然在一夜之间查出脏官十余名,个个都是五品乃至四品的要员!”
说罢,李承乾故意沉默片刻,将目光紧紧锁定在王慕远身上,老奸贼偷眼向上看去,险些被吓得真魂出窍,冷汗顿时浸湿官袍。
李承乾又是一阵冷笑。
“因此,昨天的问题已然解决,原本朝中的确没有空缺,而现在,空缺来了!”
“杨荣听令!”
杨荣,即李承乾先前最看中的那位考生。
皇权特许,凡进入殿试者,无论中与不中,皆可在朝听政一日,一方面瞻仰天子理政,一方面学习百官进言,也算是荣耀之事。
杨荣应声答应。
“学生在!”
“朕任命你为通政司副使臣,取代卢天罡之职务,三日后上任!”
“臣,谢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