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金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她对天香城的印象很好,所以她对天香城的印象也不错。
选好了幽香苑,天香派的人立刻开始打扫卫生,李玉金和顾扬弘离开王府,按照皇帝的吩咐,到了皇帝的地方报到,查看了一下所有被召见的人的住处,确定没有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这一次,邢婶也被叫了过来,李玉金是无罪释放的人,邢婶则是她的家属,至于那些军士、百户等人,自然是不会被允许的。
李玉金虽然很想在京城逛一逛,可毕竟连皇帝都没有见过,连皇帝都不能留在这里,她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动手。
随着顾扬弘返回王府的时候,天香的人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子的菜肴,主要是白饭、包子、冷面,再加上清蒸黄鱼、油焖茄子、糖醋排骨、辣椒酱腌肉,以及一些冷盘。
一桌子的菜,红红绿绿的,煞是漂亮,李玉金见有自己带来的白灼肉丝,心中更是欢喜,连声感谢,天香也跟着还了一份。
如此有礼的人,在天香城可不多见。
王府里只有顾扬弘一个人,无法无天,可李玉金还是看到,丫鬟们端着饭菜,端菜,洗漱,殷勤备至。
哎,只过了一日,就被高尚的资产阶级生活腐化了!
李玉金很不雅观地揉了揉自己圆润的肚子,让天香给她打了一杯温水,让她去洗澡。她上一次在顺平镇洗个澡,这一趟去京城的路上,她都没有洗过澡,所以这一趟算是过的比较慢了。
李玉金早就想来洗个澡,只是不认识什么地方有。
天香当然答应,把手里还在整理的餐具一放,便领着一个丫鬟先行去做了。
李玉金回幽香苑时,正是喇叭花开得正浓,李玉金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便去厢房沐浴去了。
洗澡之后,李玉金穿着天香为她做的新衣裳,本来是想在院子里等着晒头发的,没想到香香却送来了一条鹿皮毛巾,要给她擦拭。
李玉金仰着身子,惬意地伸着懒腰,让天香柔若无骨的为她擦拭着秀发。
……
直到夜幕降临,天香才将所有东西都整理完毕,返回了自己的屋子。
听到天香楼的声音,隔壁的玉香蹬蹬蹬的走了进来:“你怎么还不回家?”
天香正在解钗环,梳着发髻,正待回话,却听玉香叫道:“难道是那李玉金给你添堵了?”
天香这时候不能不答,回头厉声喝道:“李小姐乃是王爷的座上客,怎容你如此称呼!”
玉香被天香这么一说,脸色也变得有些尴尬。
天香继续道:“而且,李姑娘并没有为难我,反而对我很是有礼有节。”
玉香却是不肯承认:“少来!如果她客客气气的,会让你这么久都不回家?”
锐王府的人并不多,顾扬弘又是出了名的不在家,府中的仆人也不会有太多的工作。
特别是顾扬弘的两个大丫头,只有端茶倒水,顾扬弘也不需要他们照顾,只是偶尔给顾扬弘端点茶点。
如此一来,他也不会迟到的。
天香摇头道:“李小姐初到王府,需要整理的事情极多,所以我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所以耽搁了一段时间,与李姑娘无关。”
玉香还在为天香城鸣不平,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只是气鼓鼓地坐在床上:“我不管,明日我值班,我才不会让她那么容易命令我!”
天香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道:“这位李小姐可是王爷请来的,我们要做的,就是跟她打个招呼,不要闹别扭。”
玉香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道:“她是谁啊!她可是有罪的!这不是被发配到了西北吗?王爷心好,就把她接了过来!”
说着,她又把李玉金的身世说了一遍:“听说,她原本是个厨子,家里本来就是做豆腐生意的,现在却跑到大街上来卖了!”
天香和玉香因为在府里干活,所以被宠坏了,比起寻常的姐妹来,也要好上许多。
玉香今日出去游玩,本以为王爷要到下晌才回府,没想到下午就带着一个女子回来了!
这在他们府中,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玉香见天香在院子里跑来跑去,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便让几个丫鬟帮忙,自己则是跑到顾扬弘身边,打听了一下李家小姐的来历。
李玉金所作的一些事情,比如收买扎西一族,或者被发配到西北,都与她的名声息息相关。
从西北来的人都知道顾扬弘对李玉金的重视,谁也不敢多说,于是玉香只听说李玉金是个厨子,被派到了西北。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手段,让王爷把她接了过来,一回到天香城,就对她百般呼来喝去。天香城还好,玉香却是一点都不在意。
幽香苑中,李玉金躺在高床软榻上,并不知道,在这一刻,所有人都对她恨之入骨。
第二日日上三竿,李玉金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窗外的日光透过窗子洒入,幽香苑中却不见半个人影。
李玉金一个人来到院子里,习惯性地端起一桶清水,洗了把脸,然后进屋想要用浴巾把自己的脸洗干净,却见院子的一角,正握着一把一人多高的扫把,一副害怕的样子。
李玉金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的表情,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害怕。
他看了看自己,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她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眼神?
李玉金还没搞清楚状况,朝她招了招手:“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感觉不太好?”
这小女孩明显被吓得不轻,李玉金一挥手,她立刻冲到李玉金跟前,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一人多高的扫把应声而落,一头扎进了李玉金的脚下,李玉金一个不留神,“哎哟”一声从地上弹了起来。
倒不是真的痛,而是一种自然的反应,不过这一叫,却吓得小女孩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不停地抽搐着。
李玉金没办法,只能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女孩吓得魂飞魄散,却又不能站起身来。
“你似乎对我有些忌惮?怎么会这样?”李玉金觉得自己虽然谈不上什么温婉贤惠的女子,可也没这么可怕的。
小女孩浑身一颤,带着哭腔:“李小姐,李小姐,我刚才没看见你起床,忘了去拿水了,是我不好,没有服侍好主人,是我的错。”
丫鬟们越发害怕了,想起了教导她的丫鬟们,他们的职责就是服侍主子,这条小命一文不值,如果服侍不好主子,说不定会被活活打死。
这小女孩今年十一岁,是在锐王回京后,从宫中调过来的,身边带着八个丫鬟,四个二流丫鬟,两个婆子,以及几个贴身的贴身护卫。
她是这里最大的一个,也是最没礼貌的一个。所以,她被家人卖给了宫里的一个采购婆子,在那里呆了一个月,就进了府里。
以前在王府,没几个人能做主,像她这种小丫头,一辈子都没资格服侍一个主子,能做的,就是打扫打扫,洗衣服,她还以为自己选对了位置。
没想到玉香妹妹一大早就把她召到了幽香苑,除了她之外,再也没有别人了。
玉香妹妹的院子里,已经有不少人熬夜了,让她趁李姑娘还没睡醒,把李小姐收拾好,然后让她起来。
这幽香苑平日里虽然也会有人来收拾,但毕竟没有人住在这里,所以也就没有多少人去管。街道上的花朵已经被清扫一空,只有几个阴暗的角落,还得多加注意。
小女孩还没来得及叫出自己的名字,就被玉香喊了一声“那个谁”,她什么都不说,只顾着扫地,想要赶在李玉金醒来之前把屋子收拾好,免得被“打杀”。
不过,偌大的医院,只有她一个人,根本用不上扫帚。
她刚把院子边打扫干净,就见李玉金从屋里走了出来,她一抬眼,发现李玉金浑身湿漉漉的走进来,顿时有一种自己死定了的感觉。
现在李玉金把她喊来,她还当自己是个丫鬟呢,要是处理得不好,怕是要被人宰了。
李玉金见她支支吾吾的说对不起,也能猜测出个所以然来,将她拽了过来:“没关系,不用担心,只有咱们俩,我没有,你没有,没有其他人会发现。”
咦?这位贵族没有骂她,也没有出卖她,反而对她和颜悦色?
她想起了老婆婆说的那些话,那些表面上笑眯眯的,背后做出来的事情才是最让人害怕的。小女孩被李玉金这一笑,原本轻松下来的心一下子提了上来,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李玉金拿他没办法,只好用蛮力,大声道:“起来吧!”
可还未等那丫鬟起身,便有一人走了过来,恭敬的道:“李小姐,还望小姐见谅,这位小姐初来乍到,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小姐恕罪,我们这就去教训她,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看到玉香,小丫鬟觉得眼熟,又是在求饶,她也跟着跪了下来:“李小姐,你就原谅我吧!还请李小姐开恩!”
院子里,李玉金还只是一身中衣,听到她的喊声,顿时提高了音量,小丫鬟也跟着尖叫起来,仿佛不敢多说一个字,李玉金就会把她给出卖了。
李玉金扶了扶额头:“都别闹了,都别闹了。”
可玉香就是不愿意起身,一个劲的讨饶。这一嗓子,震得李玉金瞳孔一缩。
这丫鬟都要起身了,看到玉香还不起身,立刻就跪下了。
见他们两个都没有起身,李玉金也就收回了目光,望向门口,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呼吸的时间,顾扬弘就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咦,你醒了?”
很显然,她是在调侃李玉金,哪怕日上三竿,她也没睡醒。
李玉金也不在意,撇了撇嘴道:“你看,今天上午你们的人还想让我看看你们的厉害!”
玉香身子一颤,也不磕了,也不叫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奴婢不是……奴婢是看这小丫头不懂事,得罪了几位大人,怕她受罚,这才过来替小姐说话的,我们哪里敢欺负小姐啊……”
“不过,这小女孩也是个苦命的,万一有什么地方得罪了小姐,还请小姐高抬贵手,放过她吧。”
玉香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嚎叫,眼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当真是一幅绝美的画面。
顾扬弘眉头一皱,玉香走到顾扬弘面前,扯了扯顾扬弘的衣袖,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王爷,你也知道,我和天香城的人一起被人出卖了,要不是王爷救了我,我现在肯定在那个鬼地方过着悲惨的生活。这位小姐与我有同样的经历,我真的很同情她,所以,我就向李姑娘求情了,王爷,你一定要救救她!”
顾扬弘对天香和玉香并没有太大的感情,此时看到玉香被打得鼻青脸肿,恐怕也是双腿发软,便开口道:“你快起身!”
玉香这次倒是不敢违逆,乖乖起身,甚至扯了扯顾扬弘的袖子:“王爷,这位姑娘也是——”
顾扬弘没办法,只好伸手一招:“你也起身。”
那丫鬟赶紧起身,院子里人多,丫鬟也不好挡在李玉金与顾扬弘之间,略一迟疑,便与玉香并肩而立。
玉香强忍着被这小女孩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感觉,搂着她就哭了起来。
好霸道的一幕!好一个柔情似水的大美女!
看来,锐王府的人都是无法无天的。
李玉金看了看玉香,又看了看天香姐,觉得顾扬弘真是好福气。顾扬弘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寒意。
预祝各位国庆节愉快!
一边想着自己和顾扬弘之间的关系,一边却觉得有些可笑,如果不是自己心胸宽广,换做别的新过门的女子,恐怕都要哭着喊着被人揍一顿了。
这才是玉香想要的。
李玉金没有动弹,她在等着,等着顾扬弘的决定。
顾扬弘只是怔怔地看着李玉金不停地弯下腰,将她拖走,她身上的衣服松了一点,露出了脖子上雪白的肌肤。
玉香见顾扬弘迟迟不动,便悄悄抬头,只见李玉金一脸愤怒的盯着顾扬弘,一只手抓紧了自己的衣襟。
狐狸精!
玉香咬牙切齿的想着,怪不得王爷会中计,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竟然还想要勾引他!
这是什么鬼东西!玉香感觉到有一只狐狸进入了自己的府邸,她在努力的思考着如何让顾扬弘察觉到自己的存在。
李玉金对顾扬弘怒目而视,她也看出来了,这家伙根本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跟在顾扬弘身后的天香见此,赶紧行礼,却没有去看玉洁她们,反而低头朝着李玉金的方向走去:“小姐,要不要奴婢帮你换身衣服?”
不管怎么说,先把女儿打扮好再说。李玉金对自己身上那件连外套都算不上的亵衣没有任何反应,不过她对天香城还是很有好感的,便老老实实地跟了上去。
院子里也有几个人在看着,玉香抬头,柳叶眉皱了皱,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实在是惹人怜惜。
“王爷,你能不能劝劝李小姐,不要责罚那个小女孩?如果,他不满意的话。那……那我就去服侍李小姐好了!毕竟我留在这里的时间更长,也不会跟李姑娘起冲突,如果李姑娘还在生气,我可以原谅她。”
说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她马上就要十一岁了,还只是个孩子。”
李玉金正在穿着一身干净的衣裳,一脸的陶醉。
他顿时失笑,哈,这是要从“种田文”过渡到“宅斗”了吧?不过这屋子里又没有女人,最多也就只有天香跟玉香,怎么可能会有小飞蛾?
李玉金自然不会知道玉香在外面说的那些忠心耿耿又善解人意的话,她一边提醒着顾扬弘和自己的关系,一边将李玉金说得很难缠,动不动就挑事儿。
李玉金再次感叹,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刚到京城,就被人约战了!
天香正在服侍李玉金换衣服,看到她忽的一声微笑,忽的一声轻叹,心中如擂鼓一般的揪紧。
最后实在没忍住,出声道:“小姐,这玉香跟着我一同入了门,她本性并不差,今日恐怕有些误解,还请小姐莫要放在心上。”
“哦?”李玉金又望着天香道:“难道你以为我是那种火爆性子?长得像个会打人的人?”
天香急忙道:“李姑娘,我可不敢乱说,不过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我也看出来了,李小姐并不是一个难对付的人,玉香今日犯了一个错误,我会好好劝劝她,让她醒悟的。”
李玉金傲然一笑,道:“你是不是觉得这样对我好,我就不会责罚玉香了?真不愧是好姐姐,一个是反派,一个是反派,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李玉金的话里带着浓浓的讽刺,让天香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不是故意的,是玉香想要考验小姐,所以才没能拦住她,还请小姐不要介意。”
天香这次是真心的认错,是由于她早已感受到李玉金对自己的无畏与对清的用心。
这种人,绝不会因为玉香的那些小伎俩而动心。
从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来看,玉香哭哭啼啼的,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博得了很多人的同情。
可是这位李小姐显然并没有理会自己,甚至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也没有如玉香所愿的,突然出现,如同一个泼妇一般,狠狠的揍了玉香一顿,让顾扬弘对她的好感大减。
再说了,顾扬弘显然也没有放在心上,否则他也不会特意去看李小姐的亵裤,逗她开心了。
天香忽然有些懊悔,昨日玉香来找她,让她别理会,玉香今日值班,当然是想试探一下李小姐的实力。
天香虽然不以为然,不过她对李玉金还是很感兴趣的,所以并没有阻止,而是跟玉香说了一声。
换上一身衣裳,李玉金出门,这回她身上的衣裳是当时在京中很流行的十二件襦裙,单是裙边就有十二件,每块都绣着精致的花纹。
她走起路来,裙摆飘飘,美得像是一副画卷,当她不动的时候,十二条裙摆就会贴在她的身上,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
李玉金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后,就一直穿着麻衣和棉衣,最多也就在点星阁跟着陈少婆婆的时候,穿过几件粗布衣裙,这十二件衣裙的料子和绣工,一看就知道是经过了一番加工的。
果不其然,一出门,众人就被她的美貌给吸引住了,顾扬弘忍不住上前一步:“阿金,你长得太漂亮了!”
这条裙子是他特意为她做的,只是他不知道李玉金长得这么漂亮。一时间眼花缭乱。
玉香默默的抬起头来,有那么一瞬间,她也被惊艳到了,不过她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惊讶,在她的脑海中,李玉金已经被归类到了一个用美貌来诱惑男人的妖女身上。
李玉金换上一身漂亮的衣裳,心中一喜:“走吧!”
顾扬弘嘿嘿一声,蹦到了她旁边,伸手在她身上摸索起来:“来吧!我这就陪你逛南街!”
玉香看着两个人不顾其他人,要离开医院,一副被骗了的样子:“王爷?王爷,那姑娘的事情,我们还没有解决!”
顾扬弘转头,对着小女孩道:“嗯,她还不懂礼貌,你把她带走,让她好好学习一下。”
李玉金也转过身来,一副看戏的样子,像是在看一场好戏。
玉香不敢置信地看着顾扬弘,以前在天香城被欺负的时候,顾扬弘都会拆了他们的宅子,为他们报仇。
但是顾扬弘怎么可能对她的眼泪视而不见呢?
玉香做了最后的挣扎,扯了扯顾扬弘的衣服,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王爷,这,这......”
顾扬弘也跟着一脸笑容:“玉清,你可有别的事?”
玉香第一次感觉到顾扬弘的笑意里带着几分冷意,不过她也不明白,继续道:“不过,李小姐一进门就把王府的人都给打了,王爷您就忍心让她得逞?”
瞧瞧,瞧瞧,这才是真正的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她本来想要给人留下一个泼辣的印象,但是因为着急,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现在的她,一点都不像是在哭!
李玉金心生叹了一口气,不管是当老婆,还是当宅男,都要保持冷静,保持扑克脸。
李玉金走到玉香道:“你家主子都不肯见你,你又何必非要跟他计较?”
“王爷!”玉香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转向顾扬弘。
顾扬弘一看李玉金为自己出头,就明白她这是在发泄自己的怒火,所以也就忍了下来,只是嘿嘿一笑,没有说话。
玉香见自己的计划落空,转身又要撒泼,李玉金忙道:“玉香妹,别闹了,别闹了。”
“王爷不肯,我也不想被人欺负,我是王爷请来的贵客,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大清早的,连个下人都没有,院子里就一个扫地的小丫鬟,对她下了什么药?让她以为我是个心狠手辣的小人。”
“那就派个明知干不成的活,等我把她臭骂一顿,你就跳出去,用美女拯救美女,还能阴我一把,证明我是个坏人。”
“如果我遇上了一个不太听话的王爷,或许我会被王爷嫌弃,到时候,这府中也就没有女人了。”
李玉金索性往后退了一步,故意绕着玉香说了几个字,听得玉香的脸都变得煞白。
玉香没等李玉金说完,就赶紧跪下求情,不过她求的是顾扬弘。
李玉金嗤笑道:“现在是我在和你说话,而不是向你家王子求情!”
玉香却不信,一脸委屈的瞪着顾扬弘,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王爷,你别听李小姐的话,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王爷,你要相信我!”
顾扬弘第一次没有为她出头,而是松了一口气,扯了扯李玉金的袖子:“好了好了,别理她了!”
李玉金一把推开顾扬弘的袖子,怒视着他:“回头我收拾你!”
她就不相信顾扬弘会不清楚这件事情,他不过是抱着和她同样的想法,想要戏弄她而已。
顾扬弘是有错在先,他轻哼一声,一把将她给推了出去。
李玉金走过来,将目瞪口呆的玉香抱在怀里,认真道:“看见没有?你家王爷才不管你呢,你就是要让他知道,我有多任性,有多任性,多恨我!”
李玉金说的很平静,可是在顾扬弘的注视下,玉香却感觉到了一股刺痛。
“不过,我想说的是,你家王爷,他对我有没有好感,我不确定,但他一定会很欣赏我这种桀骜不驯的人。你给他看的越多,他就越爱我,明白了么?”
玉香面如死灰。
李玉金终于满足了,她搓了搓手,冲他招了招手:“走吧!”
顾扬弘像个狗腿子一样跟着李玉金,完全不搭王爷架,甚至连正眼都不瞧她一眼。
待得两人走后,天香忙将还在发呆的玉香抱在怀里,才发现她的眼眶已经红肿了,双腿也有些红肿。
“哎呀!为什么要如此鲁莽!哪有小姐进我们王府里的?这位李小姐能被王爷带来,必然不是寻常之辈,难道你还打算让她离开不成?简直不自量力!”
天香也不隐瞒,将所有人都打发走了,还派了一些人在幽香苑里做些事情,都是些平日里手脚伶俐,憨厚老实的人。
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玉香往自己的侍女住处走去。
玉香也没料到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她又觉得自己很丢脸,尴尬的道:“可、可我们都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王爷要把谁送回去,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天香忙捂住了她的嘴巴:“不要这么说,王爷是谁,我们是谁,他有必要跟我们说吗?如果你有什么非分之想,那就算了,以前也就算了,可自从有了李小姐之后,王爷就没正眼看过任何人!”
天香城还真是被玉香给迷住了,顾扬弘今年十七岁,从战场上回来之后,看起来更加的沉稳了。
玉香和天香是顾扬弘最早的丫头,长的也不错,而且还会认字。
这府中无人,天香与玉香平日里的身份与主子并无二致。
玉香心中早有想法,不过对她来说,却没有任何的恶意,正如王爷早晚会把自己的妾室收入府中,自己与天香阁被纳为妾室只是时间问题。
如果这个时候让顾扬弘嫁给一个大家闺秀,成为王爷的正室,玉香也不会有任何意见,她只需要做好一个侍妾的准备,最多也就是看在王爷从小的份上,说不定还能成为一个侧妃。
可是,李玉金却来了,一个农家女!罪人!厨子!
玉香如何能容忍这种人骑在自己身上?
天香一看玉香的表情,就明白自己上当了,她又说了几句,玉香依然是一脸的委屈,她怒道:“事到如今,我们也没办法,王爷对李姑娘另眼相看,如果你执意要自杀,我也不会阻拦,不过,你最好不要让我听到,否则的话,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
天香国的这句话说得很严重,但玉香却是泪流满面。天香叹了口气,将药膏交给玉香,自己去忙自己的事了。
玉香看到这瓶上等的祛血祛瘀的药膏,觉得这是王爷对自己的一种尊重,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奖励,那自己以后怎么办?这种只有皇家人才能用到的金疮药,她以后还能用得着吗?
另一边,李玉金带着顾扬弘在这里住了一夜,便前往了南街。
而玉瑶公主,则是彻夜难眠。
她从来没有想过,一个死人居然还能活过来。穆梓桐在京城苏醒的时候,就让她去看看李玉金的家人。
他们一家都没事,可李玉金却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直到上川的一条河流里,才发现了几个女人,李玉金就在这条河流里。
但是玉瑶公主却是个痴情种子,她当即下了命令,让所有人都不得提起李玉金,包括和穆梓桐有关系的人。
但李玉金的死讯,大家都清楚的很!
玉瑶公主抓着手中的铃铛儿,眼中居然流露出一丝惊恐之色:“铃儿,你那个死去的李玉金,是如何复活的?”
玉瑶公主很清楚,李玉金是慕子彤的未婚妻,在上川的时候,她只在一次豆腐会上见过一次。
玉瑶公主第一次见到李玉金的时候,还觉得她只是穆家的一个厨子,虽然厨艺不错,但并没有太大的地位。
直到他回京的时候,他才得知,穆梓桐喜欢的厨子,竟然是他未来的妻子。
玉瑶公主心头一沉,还不等她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李玉金的消失就被人知道了。
玉瑶公主并未目睹上川府发生的惨案,可是只看那天狼国的杀手们登船而来,便能知道那时候的上川府是多么的凄惨。
就是那条上川江,也是一片血红。
那么,为什么李玉金会在那个时间点消失,还能复活?
他不是已经被埋在了上川河里了么?
玉瑶公主的脸色很是焦急,很是焦急,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不是这个,而是皇帝与太后的想法!
皇帝与太后都不想让玉瑶公主和穆梓桐成亲,所以他们并没有去打听穆梓桐的消息,也没有直接询问她的死讯。
于是,玉瑶公主将李玉金的失踪当成了已经死了,想要撮合她和穆梓桐的亲事,太后和其他大臣们,已经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是不是害了自己的妻子,还是配不上长公主。
至于李玉金到底有没有死亡,大家都没有往那方面想!
而顾扬弘与穆梓桐两人,在知道了这一点后,也都没有将此事汇报上去。
穆梓桐打听到,李玉金被刘家的人诬陷,虽然没有被放逐,但也被放逐了。他很清楚,玉瑶公主喜欢自己,会引起太后和皇上的怀疑,这对自己不利,所以,他不想让李玉金参与这件事。
至于顾扬弘,不管李玉金是谁,有没有罪,有没有穆梓桐的未婚夫,他并不在意,只要李玉金愿意,他会照她说的办。他连为李玉金洗白的念头都没有。
对他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
李家和穆家,都没有得到李玉金的任何信息,所以,他们不得不将自己的失踪报告,汇报给所有人。
直到得知李玉金被判了死刑,皇后与皇帝都认为玉瑶公主已经被处死,认为李氏大小姐已经在上川府被杀了。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李玉金为什么要横插一脚?而且,好像是她舅舅的朋友?
玉瑶公主既是怕穆梓桐和李玉金的感情升温,也是怕被皇帝和太后知道,给他们扣上一个欺骗皇帝的罪名!
而且,如果让皇帝与太后发现李玉金没死,他们一定会阻止她和穆梓桐结婚!
玉瑶公主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她死死的盯着勿乞。
……
李玉金和顾扬弘根本就没把玉香放在眼里,两人直接朝着南街走了过去。
这条大街,在整个京师中,算不上最繁荣,却也算得上是最繁华的街道了。
各色人等,各色风味小吃,脂粉绫罗,金银玉器,木雕,泥人,应有尽有,酒肆茶馆更是多得让人找不到落脚之处。
李玉金手里捧着一块煎饼和一碗凉粉,开心地大口大口地吃着,顾扬弘手里还拎着许多食物。
李玉金对这些泥人没什么兴趣,不过当她注意到一个工匠正在雕刻一根木钗时,便打趣道:“你要给我发钗,可得好好学习一下,否则我就没法出门了!”
顾扬弘挑了挑眉,眼睛一眯:“你觉得我做的还不如一个街边的小工?”
李玉金掩口轻笑起来。
顾扬弘毕竟是顺平镇的人,谁也不知道他的身份,所以,他也就随他去了。
可是这里是京师,谁也不知道有没有哪个门派的弟子,他们什么都不会,就是看人。
顿时,许多人都认出了顾扬弘,也顾不得其他,纷纷上前拜见。
看到他和一个漂亮的女子在一起,他们都有些好奇。
顾扬弘把李玉金的名单给了上面,因为她是这一次立下大功的人,所以她的爵位也被洗掉了,不过想要得到真正的封赏,还得等皇帝陛下的封赏。
李玉金现在的情况,实在很难用语言来形容。
“这位是李玉金,她的豆腐手艺很好,是锐王的一个好友,跟着他从西北而来。”
顾扬弘没有多说什么,李玉金也不乐意被人打听,两人商量着去了一家茶馆,要了一处二楼的包厢,可以俯瞰街道,可以品尝到酒楼上的特产,也可以避免被人打扰。
李玉金见顾扬弘要买单,也不矫情,直接就要了一大桌子的菜,烤鸭,蜂蜜火腿,芙蓉虾,水粉汤圆,合欢饼,蟹黄包子。
早餐和午饭都是在两人的眼前,摆满了丰盛的食物。
现在是下午吃饭的时间,茶馆里的人并不多。
二层空无一人,只有一道帘子,里面的人并不多,李玉金只听见了他们的议论。
“唉,距离科举考试还有三日的时间,也不知道最后的成绩会是什么样子!”
与乡试和会试不同,这次的考试是由圣上来选拔的,所以,每一次考试的成绩都是由圣上来决定的,所以,参加考试的学生们都有些紧张。
这人应该是不想提这事,可是旁边却有人酸溜溜地说道:“沈兄,这科举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你现在连个状元都考不上,更别说参加殿试了!”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难听了,哪怕隔着一个包厢,李玉金也能听到他语气中的酸意,只觉得口中的糖醋鱼更酸了。
他呲着牙,让顾扬弘忍不住笑出声来。
被称为沈兄的男子也不生气:“我虽然没有考过,但是何兄应该也没有考过,不过,我们都是天门中的学子,这一次的文试,自然是要看一看的。”
何兄向来是个尖酸刻薄的人,这时候也不甘示弱:“别说是同门,大家都是一届的,你还真当自己是同窗了?”
按照天胤王朝的体制,所有的学生都被称为天门生,不过同一届入学的学生,都会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那就是曾经的主考官。
从今年二月份,一直到六月份,半年才能结束,这还不算,很多学生都会提前在京城租房,拜访名师,了解主考官的爱好,了解朝政的动态。
两人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为了共同的目的而努力,就像是上辈子的高中生一样。
沈姓学虽然学问不高,却交游广阔,因此这一届的朝试里,倒是有几个人与他打过交道。
何姓学在学问上并不出色,但他却认为自己很聪明,只是他没有其他人那么会拍马屁,不符合主考官的口味。
他的性格,谁都清楚,只要他对自己的知识有任何的偏颇,他都会毫不留情地反驳,久而久之,没人会把真相告诉他,只会用“厉害厉害”和“高才高才”来搪塞他。
而这个何姓学,却是不知天高地厚,还以为所有人都知道他的学问了得,却没有一个人能看出他的不凡。
所以,他对这些学校,都是不屑一顾的。
沈先生虽然性子温和,但被何姓学连续两次顶撞,也是极为不悦,说道:“何兄此言差矣,我们一起参加过科举,一起努力过,一起熬过炎热的夏天,我还和你们彻夜长谈,这都是同窗情谊。何兄,你若不在意,我也无话可说,不过,在我心中,何兄就像当年的科举学子一般,都是我的同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觉得很欣慰,的确,他们这些没有参加过科举的人,如果连这点情谊都没有,那么,他们也就没有资格去参加科举了。
沈姓学这番话,倒是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再也没有人把那个何姓学生放在心上。
“赵兄,你也参加过科举,那就和我们说说这次的殿试之事,想必你也想看看,陛下是不是真的像我们说的那样英明神武?”
“咳!”他咳嗽了一声。众人顿时一阵干咳,这让他们如何回答,除了是,还能有什么办法?
那人自知失言,正要纠正,赵姓学已经大声道:“陛下的真面目,实在是太伟大了,远超传闻!就算我考不到,能见到陛下,我也心满意足了。”
“卧|槽!果然是这样!赵兄的遭遇,让人佩服啊!”其他学生也跟着说道。
“好啊!就知道拍马屁!”这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显然是出自于贺家。
没人理会他,他继续道:“其他人或许不会,但穆兄,却是靠着自己的实力!等他来了,我们一定要和他打好关系!”
“没错!这位穆大哥,以前的名气很大,哦,不对,是很多人都有误解,不过,我在辩论的时候,还是很有才华的!”
“不过,最让我欣赏的,还是木哥的沉稳,明明有那么多学问,却还能潜心学习,这一点,我们都比不上!”
“我曾经与穆兄一起考过,所以,我才知道,他的学识并不比我们差,甚至,在策论上,也比我们要好得多!”
李玉金觉得有些好笑,心想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看起来文采斐然,人脉也很广,十多所学校里,有四五个学生都认为他是第一名!
“好啊!他虽然学问不浅,但如果没有被贵人看中,换成我们这些普通人,还真没这么好的福气!”
先前所有人都说穆家的学问有多深,不但现在的书生们选择的明经解释得很好,就是那些运用智慧的文章也很好,可何家却要将其他人的成就归结为幸运。
隔着屏幕,李玉金再也忍不住了,弯下腰,靠在桌子上,对着顾扬弘说道:“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如果让我见到他,一定要揍他一顿!”
顾扬弘眼底闪过一丝玩味,调侃道:“噢!但此人却认为只有他能直言谏诤!”
“少来!这种人,就是因为嫉妒,才会说出这种话来,这种人,叫做怨天尤人,让人厌恶!”李玉金说道。
顾扬弘见李玉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知道她是个吃货:“你要不要喝点葡萄?回头我给你摘几颗葡萄!”
李玉金两眼放光:“是吗?哪天?”
葡萄可是很珍贵的,可以用来做酒和葡萄干,李玉金一听,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等这次的封赏仪式一完,朱大帅他们就该回去了,该去的去,该去的去,该去的去,该去的,我都不管了,从京城出发,我们一起去,如何?”
顾扬弘一脸的温和,说话的语气更是勾人心魄,李玉金猛地站起来,和顾扬弘交换了一下座位,侧头望向他:“这可如何是好?你这种花言巧语会把我弄垮的!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了!”
顾扬弘的长相实在是挑不出什么毛病来,当初在西北打生打死,别人都晒成了小麦色,只有顾扬弘一点也不黑,人也就是有些消瘦,皮肤白皙,颇有几分贵公的味道。
此时再看到顾扬弘那剑眉如刀,十分英气的模样,李玉金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顾扬弘摸了摸她的头:“不然呢?到哪儿都可以,但是我一定要找到你,难道你还能从我手里溜走不成?没门!”
两人说话间,旁边的学子们已经开始议论起来,只听得远处传来搬椅子的动静,像是有大事要发生。
“穆兄!”一声大喝传来。
“穆兄,你怎么来了?等的就是你!”
“见过木哥!久仰大名,今日一见,当真是风华绝代,令人佩服。”
旁边一群人纷纷跟他打着招呼,就连何兄也是一脸的不情愿。
这是谁?这让李玉金很是疑惑。
然而,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整个人都呆住了。
“诸位师兄,我们先过去拜见师尊!”
他的语气很轻,很温和,也很有礼貌,听起来像是一个谦谦君,让人很舒服。
说话之人,自然就是穆梓桐了。
李玉金知道自己会和穆梓桐见面,却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两个包厢之间,只有一扇屏风。如果把这两个房间拆下来,那就成了一个很大的房间。
就在这时,对面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李玉金下意识地有些忐忑。腰杆挺得笔直。
沈姓学看到穆梓桐,很是开心:“穆兄,今天之后,说不定你就是第一名了!能和你一同见到我的导师,我心里既忐忑,又兴奋。前一秒还在跟踪你,下一秒就是要将你击昏,阻止你回去。”
旁边的同学们,都被他逗笑了。
大家都明白沈姓学的用意,一方面以有穆梓桐这么优秀的学生为荣,另一方面也有被他比下去的感觉。
穆梓桐也微笑道:“沈公真是喜欢说笑,来,我们先去师父那坐坐,慢慢聊。”
言语间,他与几位同学的关系很好,却没有理会其他人的爱慕和调侃,而是保持着一种平静的姿态。
不过,李玉金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以穆梓桐的性格,她很清楚,她要是不愿意,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