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芍药是我的妻子,谁也不能带走她!”就在此时,有人大喝一声。
一个乡野汉子咬了拦着自己的衙役一口,挣扎着站了出来,他穿着土黄色粗布短打,脚上踏着黑色布鞋,一动便露出几个口子,脚趾露了出来。
他一脸菜色,双眼泛着淡淡的黄气,眼神阴骘地紧盯着芍药。
“娘子,你要去哪儿啊,怎么,要去享福,也不带上相公我?”汉子磨着牙,邪笑着。他的声音宛如被锯子磨过一般粗噶,每说一个字,芍药浑身便不由自主地颤抖几分。
每一根头发丝都透露出惊恐与厌恶。
“住口,你才不是!”
“你不是!”芍药捂着耳朵,不敢看汉子,不断地往萧盼身后躲。
“我不是?哈哈哈。”汉子笑得粗鄙淫邪,他摸着下巴,眼神竟然在萧盼身上来回游移,声音越发下流,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抖了抖,“哟,这位王妃好生漂亮!”
“放肆!”萧盼恨不得挖了他那双眼。
“别急啊王妃。”他其实哪里知道王妃是什么,但是看了这么久,也知道芍药竟然是这位贵女的贴身女婢。
但他压根不怕,甚至嘬了嘬后槽牙,抖着纸笑得更慌,“想来王妃还不知道,你这位婢女可确确实实是我的妻子,哦,我乌来的奴婢。”
“瞧瞧,卖身契都在这里。”
“白纸黑字,可抵赖不得。”
“你要带她走,我可不答应。”
“芍药?”萧盼震惊地看着芍药,身子都不由地往后仰了仰,虽未说话,但眼神当中的确透出几丝不易察觉的嫌弃。
堂堂陈王妃的贴身婢女,竟然有个乡野流夫的丈夫,传回长安,岂不是让那些命妇贵女笑掉大牙?
今后还有何面目行走于长安贵族间?连她的清誉也会受损。
短短时间,萧盼已将厉害关系想的一清二楚,看着芍药,想带她回长安的心也不是那么的坚定了。
“王妃,我,我也是被逼无奈啊!”
芍药噗通一声跪下,心中很是委屈。
当初萧盼孤身一人非要跟来凉州,哪知凉州辽阔,地广人稀,山贼匪寇众多,她和另外几个侍卫几次三番护着她死里逃生。
直到最后,那几个侍卫都死了,只剩下她们两个弱女子。
未曾想,一进到墨城地界,还没找到陈钦,她们二人又被一伙山贼盯上,为了护着萧盼不被欺负,滚落山崖。
二人就此失散。
被一个山民救起后,她本想进城寻找萧盼,哪曾想又被人诓骗,被一个黑心肝的带到黑市,由人贩子转手卖到这个山沟当中。
又落入这个乌来手中,还签了什么卖身契。
乌来为人懒惰变态,嗜赌如命,稍不如意,便对她非打即骂,夜间更是多有折磨,短短一月,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要不是心中念着主子,她早就一头撞死了。
要不是碰着一个好心的大叔,她还不知要在这里被磋磨多久。
此时听着萧盼的语气,她哪里不明白如今要是不能打动她,自己要是重新落入乌来的手中,她可就真的一生全毁了。
思及此,芍药泪珠越发如珍珠般落下,拽着萧盼裙摆,哭求道,“王妃,我一个弱女子能怎么办,只能打着眼泪往肚里吞。”
“王妃,您可怜可怜芍药,将我带出去吧,芍药下半辈子一定尽心竭力伺候您!”
“各位官爷,萧阿爹,你们说说话啊,救救我吧!”
芍药咬牙,就往地上不住磕头,尽管是泥地,额前也很快就红了一大片。
“王妃,你看?”赵非韫本不想管这些事,但无奈萧眠在旁边不断使眼色,他只能出声问询,“此女既然是你的婢女,王妃还是将人带回去。”
“至于此人......”他随意看了一眼歪歪斜斜站着的乌来,眼中闪过厌恶。
身为良民,竟然进入黑市买卖人口,当真是可恶。
尽管朝廷无法律章程可定其罪,然赵非韫却不想惯着。
“至于此人,就交由衙门,关进大狱,思过半月。”
“如此甚好。”萧眠将芍药扶起来,“你别怕,有县令在,他不敢再欺负你。”
“谢.....谢,县令大人,二娘子?”
芍药松了口气,喜色漫上脸颊,抬头看见萧眠,脸上的惊诧掩饰不住。
二娘子不是跟着荣王公子一起流放了么,如何在这里?
得见故人,她到底也有些欣喜,一时间露出喜色。
反应过来时,瞥见旁边萧盼难看的神色,立时心虚地低下眼,默默地往后面退了一步,拉开距离。
赵非韫处置一出,萧盼动了动嘴,还未来得及说话,乌来早已被扭转手臂,压得半弯下腰,倒是急得大叫出声,“你们是谁?”
“我乃良民,朝廷有律法,购买奴隶犯了哪条法令?!”
“再说了,我要是不买她,她恐怕早就落到窑子里去了,哪里还有今日的快活,你们凭什么抓我,我不服!”
“我不服!”
乌来叫嚣着,被架着双脚乱蹬,“人人都这样,你纵然是县令,我也不服!”
“姓秦的,你纵然是县令,也没权力这般做!”
“再不放了我,你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乌来叫的理直气壮,一副无赖模样,仿佛毫不畏惧。
“没想到,你还懂武昱律法。”赵非韫在他周身扫了几眼,垂下眼皮,“倒真不像一般的村野农夫。”
“......”乌来眼珠子骨碌一转,干笑着转移话题,“县令大人说这些干嘛,我一介草民,什么一般不一般。”
“事关媳妇,我当然略懂一些。”
“喂,芍药便是死了,都是我的人!”乌来挺了挺胸膛,看向面无表情的萧盼,“不过,要是王妃娘娘肯让我摸***,或者给我百金。”
他扫了一眼芍药,笑得格外猥琐,“这个女人就跟着你们回去,再与我无关。”
“怎样?”
“混账!”萧盼被如此侮辱,一股心火直冲心头,当即冲上去狠刮了一个耳光,又狠剜了芍药一眼,甩袖而去。
就是因为这个不争气的,让自己受此大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