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儿,芍药那个丫头呢,还在房中生闷气么?”萧盼摘下翠玉耳档,拿在手中,对着烛火细细地欣赏。
翡翠无穷掩夜泉,犹疑一半作神仙。秋来还照长门月,珠露寒花是野田。晶莹剔透的通透中,盈盈流动着翠翠的绿,温婉又充满诱惑。
“贾家果真是墨城首富,出手倒是大方,这珠宝的质地便是连长安所售的质量也不减半分。”
看来当初她想用芍药拉拢贾家为自己所用,倒还真的起了几分效用。
好东西是送了一次又一次。
“是呢,可真漂亮,王妃您带着就更美了。”绿儿小心翼翼地将耳铛放在梳妆夹之中,又跪下来给萧盼脱靴子,嘴中话说个不停。
“说来也是,奴婢已经好几日未曾看见芍药姐姐了,难不成她负气离开驿馆了?”
萧盼脸色突地沉下来,狠狠一拍案桌。
“此事可是当真?”
绿儿被吓得手一抖,萧盼一拉着脸她便心慌手抖,当下继续拱火,“自是真的,娘娘,一定是芍药对赐婚之事心怀怨怼,这才负气而走,分明是不将娘娘您的安排放在眼中!”
“要奴婢说,没准是去找什么野男人去了。”她不吝啬于用最大恶意揣测。
萧盼听进去了,当下连这些金银珠宝都不能抚平她的怒气,一脚踹过去,绿儿摔了个仰倒还不敢挣扎。
“王妃?!”
“这个芍药,真是越来越不像话!心到底是野了。”
要是被贾家人知道连一个下人都约束不住,不听从自己的命令安排,她作为王妃的脸面往哪里放。
贾家能衷心为她提供银钱务支持么!
可真是净会给她添乱。
“绿儿,晚上你去将她找回来。”萧盼越想越生气,气到最高峰,竟然又松了面皮,继续摘下发髻上的红玉簪子,以篦子蘸了桃花水细细梳着发丝,想了想又说。
“明日顺带去东街的天衣铺子买几匹新布,嗯......,对了,再买些胭脂水粉,银簪子,都精心挑些,统统拿给芍药。”
绿儿迷茫地看着萧盼,不知道这是何意。
“娘娘,芍药如此狂悖,您怎么还要奴婢去讨好她呢......?”她嗫嚅着,心内很有些不满,到底是跟着王妃一起长大的,情分自是他们这些半路出家的婢女比不上的。
“蠢货!”萧盼摇摇头,简直要被气死了,索性直言,“什么讨好?!荒唐!”
她梳头的手不停,从贾家送来的匣子里拿出一锭银子,随手扔到绿儿怀中,漫不经心道,“见着芍药告诉她,进了贾家像这样的好东西数不胜数,虽是妾室,但也有享不尽的好福气,你让她勿再耍小性子,好好准备自己的嫁衣。”
如今还是要好好安抚着芍药,等着她上贾家的花轿,可别坏了自己的好事。
“是,奴婢明日就去办。”绿儿嘟着嘴,满心的不情愿。
萧盼看着这个婢女带怨气的背影,暗骂了一句,打了个哈欠,回床上躺着了。
小小的墨城呆久了,可真是无聊,也不知陈钦到底在哪儿,怎么还没有找到自己呢。
萧盼胡思乱想着,不知道何时睡着,一整晚梦境迷乱,昏沉的很。萧眠正沉浸在封后的美梦之中,忽听一阵细细簌簌的声音,扰的她美梦尽碎,睁眼一看,天色已大亮。
“何事这般喧哗?”
“绿儿?人呢,死哪儿去了。”
萧盼本就有起床气,如今被吵醒,自然是气得更狠了几分,驿站才两三个丫鬟婆子,一两个跑腿的小厮,是哪个不长眼的大清早便开始吵闹。
果真是小地方出来的人,一丝规矩都没有。
“娘娘恕罪,扰了娘娘好眠。”绿儿急急冲进来,简单屈膝行了一礼,便忙告状,“不过都怪芍药,要不是她,娘娘也不会被吵醒。”
她将责任一股脑全推到芍药身上。
“什么意思?芍药回来了?”萧盼霍的站起来,“既然回来了,怎么不进来伺候,难不成真的眼里都没我这个主子了?”
她的声音越说越大,明显着是想让外面的芍药听个一清二楚。
可惜几息过去,外面没有丝毫动静,门帘子都未曾轻动一下,萧盼面子上着实挂不住,“真是胆大包天!”
“本王妃非好好教训她一二,务必让这贱蹄子好好忆一忆长安的规矩。”
“娘娘别气了,勿气坏了身子。”绿儿忙道,“芍药早就走了。”
“娘娘,您是不知道,她一大早就收拾东西出去,说有要事。”
“可连个招呼都没与娘娘打,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才出声与她理论了几句,哪知道她竟丝毫不羞,推开奴婢就走了。”
萧盼如今已完全被愤怒冲昏头脑,将篦子重重砸在桌上,因为过于血气翻涌,两颊泛起了红晕,“好个贱婢,当初本妃就不该将她带出来!”
“你可知她如今住于何处?”
“娘娘放心,我早就让小凳子盯着她了,保准逃不出王妃的手掌心。”
“很好。”萧盼难得真心夸了绿儿一句,闭上眼睛,“更衣吧,随后带我去看那个贱婢到底在干什么。”
......
热闹的街头,人影幢幢,叫卖声不绝,今日正好是墨城的赶集之日,东市便更加的繁华。
萧眠店中生意更加热闹,从早晨起,便忙的脚不沾地,鬓角的发都被汗水浸湿了。
“二娘子,还是按照老规矩,麻烦替婢子装五个猪肉馅饼,三碗卤杂。”芍药微微颔首。
“好。”萧眠麻利的装好,瞧了她一眼,“看你气色不错。”
“托二娘子的福,王.....王公子人确实不错,不难伺候,给的赏金也够。”芍药递过铜钱,不忘夸赞,“二娘子手艺好,公子念念不舍,竟让我省事不少。”
有钱赚便是令人高兴,萧眠笑得眼睛都弯了,“快回去吧,省的回去晚了主家不高兴。”
“好,我这就回。”芍药也应声。
两人说得有来有回,却没注意到,不远处的墙角处有一双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他们,应该来说,是落在芍药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