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芍药!不,不是,你不是芍药。”
“你是魔鬼,魔鬼!”
萧盼惊叫着,满头大汗地从梦中醒来,眼神发虚,不知道之前的一幕到底是真的还是噩梦。
岳灵儿那张美丽娇俏的面庞从纤细的脖颈处开始起褶子,青紫色的痕迹宛若一条条小蛇刚从卵里孵化出来,张着嘴巴探着身子漫无目的地四处蜿蜒。
每钻到一处,那里便撩起一个黄褐色的大泡,吐出点脓水,可以看见下面点点鲜红的皮肉。在那旁边,有的则干涸成褐色的疤痕。
像是千年的老树皮,格外的狰狞。
下巴处的皮肤更是皲裂着,比百十多岁的老人还要皱得狠了。
光是瞧着,便有些让人难以忍受。
哪里还有最开始的娇媚灵动,似二月里的花苞,清新夺目。
萧盼只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第二眼。
她捂着嘴,匍匐在地上似乎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全部吐出来。恶心让她连肚子的疼痛似乎都淡了。
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恶心的人不,应该说岳灵儿还是人吗?
“你,不,你不是芍药,也不是人。”
“我当然是人了!”岳灵儿,不,应当说是芍药了,她牢牢扯住萧盼捂着眼睛的另一只手,笑得极为恶意,“不,也可以说我是恶鬼,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王妃娘娘,您不是什么都不怕吗,怎么不敢好好瞧瞧我啊。
“我是跟着你自小长到大的芍药啊。”
芍药的语气幽幽的,凉凉的,吐出的气息就像是鬼魅一般落进萧盼耳中。
“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的每一分每一息都是折磨!”
芍药越说越加愤怒,声音也变得尖厉,指甲几乎要抠进她的皮肤里,“全都是拜你所赐!”
为了从清秀变得娇媚可人,她听从了闽南节度使的话,让那些神秘的西域怪医用自己做各种实验。
药水没日没夜地浸泡,痛得她在池子里翻滚如水蛇。
与毒虫蝎蚁为伍,连眼都不敢闭,生怕闭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她历经磨难,九死一生,全是靠撑着一口气,才活生生地换成这一身肤如凝脂的皮子,
“萧盼,我会让你们也像我一样,活得生不如死,哈哈哈。”
不知道何时起,天空乌云密闭,闷沉沉的没有一丝风。
随着一声巨大的闷响,闪电将黑幕从中劈开,也将芍药恍若恶鬼的神情照得一清二楚。
“不,好芍药,放了我吧,之前都是我的错。”萧盼挣脱不得,只得一边求饶一边往后退着。
芍药桀桀笑着,萧盼倒吸一口气,看着芍药手中银芒一闪而过,白眼一翻,竟是吓晕了。
“娘娘,您终于醒了?”
“太好了。”
木棉端着水进来,瞧见萧盼如失了魂一般坐着,脸上惊恐得很,忙走过去。
“这里.....其他人呢?”
萧盼这才回神,脸上有些发辣,她没有在意。
反而被周围的一切乍然吓了一大跳,“这是怎么了?”
“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她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从前的珍珠苑,一直居住的卧房。
雪白的墙壁被火熏的黑漆漆的,到处都是张牙舞爪的痕迹。
特意用波斯进贡的彩色琉璃做的窗户也被震碎,只在地上留下狼藉一片,卧房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什么都没有。
清凉的仿佛像是多年无人居住的地方。
“娘娘,别看了,东西都被烧成灰烬,有些烧不着的,也被燎得不成样子......”
便是身下躺着的床,还是从别的下人房中紧急搬过来的。
木棉轻声劝道。
那个芍药可真是个狠心的。
要不是王爷来了院子,恐怕不止是王妃,他们满院子人都得葬身火海。
她快速地扫了一眼萧盼的脸,又很快垂下去,欲言又止。
萧盼没有发现,她整个人如今沉浸在无比的愤怒之中,捶床大骂,“那个烂心烂肝的贱人,亏得我这么些年一直对她亲如姐妹,如今倒是害起我来了!”
“早知道当年就应该把她打死喂狗!”
那时候萧盼虽没有现代的记忆,但内心潜意识对下人还带着一颗怜悯之心。
看着芍药小小的一个,就要被那些比自己高许多的下人欺负,一时间就将人要了过来。
她恨得牙齿紧咬,发出格格的声音,“那个贱人呢!”
“本王妃要亲自看着她抽皮扒筋,方能泄心头之恨!”
既然自己没有死,那么芍药定然是被捉住了。
萧盼眼含期待地看着木棉,不由得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力气越来越大。
“王妃!”
木棉被捏得不由痛呼,她不敢动,也不敢看向萧盼,只能讷地回答,声音小而含糊,“她逃走了。”
“什么!”萧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依着陈钦欲呲必报的性子,怎么会让芍药这个贱人逃走呢!
“好大的狗胆,竟然敢骗本妃!”萧盼眼神无比冰冷,眼睛里充满审视与怀疑。
难不成是木棉见自己如今一时落魄,也有了异心?
“难不成是你放走的?”她冷笑道,“别忘了,你的卖身契可还在本王妃手中捏着呢。”
“你要是敢不老实,我会让你知道什么是世间最痛苦的事情!”
木棉吓得浑身一颤。
她自然知道萧盼的手段。
当时萧盼挑选贴身丫鬟其实并没有选中自己,而是选中了蔷薇。
可是没过两天,蔷薇就动了陈钦的心思,被萧盼发现,自然是心里不爽。
第二天就当着全王府人的面,随便寻了个理由,将人脱得精光,压在条凳上打了五十大板,就是死,都没死的体面。
木棉光是想到那个场景,就又是恶心,又是害怕。
她慌张地趴伏在地,整个人都在发抖,“王妃娘娘,奴婢怎么敢呢。”
“奴婢说的字字句句都是实话,昨夜奴婢和其他人一样,都中了迷药。岳姨娘.....奴婢是说那个贱人放火的时候,还是奴婢迷迷糊糊地爬起来,挣扎着跑出苑门找来王爷呢!”
要不是这样,萧盼早就葬身火海了!
哪里还有命在这里跟自己耍王妃的横呢。
木棉委屈极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惊动了芍药,在王爷回来之前,他就逃走了。
“王妃,您可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要不然,您去问王爷就知道了。王爷最清楚这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