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谁都不敢再多出声,一个个像被突然掐住脖子的公鸡般哑了嗓子,眼神飘忽不定,不知道落在哪里才好。
等到陈钦站到眼前,她们才讪讪一笑,慌忙行了一礼。
真是够倒霉的,也不知道陈钦到底听到她们说得话没有。
要是听见,岂不是自己小命不保?
她们在心底默默祈祷,完全没有之前的咄咄逼人。
尤其是惠侯夫人,微黄的皮肤上渗出微微细汗,她勾着背,一时之间都不敢再说什么。
哪知道陈钦理都没理,只是看向萧盼,虚虚揽着她的腰,略略摩挲,神色十分温柔,看起来倒真的像是个好丈夫。
“在与几位夫人说什么呢,瞧着倒是如此开心?”
他的气息喷在耳朵边上,有些热,再加上陈钦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萧盼浑身紧绷,想躲又不敢躲,还要挤出一个笑,“没什么呢,只是夫人们在说妾身有了妊娠,需得时时小心才是。”
“正是,正是呢。”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又不由得感激起萧盼。
陈钦毕竟是摄政王,在他背后说说就算了,要是背当面点出来她们在背后说小话,这结果想都不敢想。
“王妃娘娘肚子还不满四月,便已瞧得出端倪,不用说,定然是一个双胞胎!”于夫人信誓旦旦,又说以她多年经验来看,定然是跑不了双生儿。
“哦哟,双生子啊,可见王爷与娘娘是洪福齐天之人,太让人羡慕了。”惠侯夫人再不见之前的咄咄逼人,脸上都是灿烂温和的笑,也奉承了几句。
不说萧盼,其余夫人都在心里呸了一声。
不过也没人打擂台。
毕竟,她们也算得上是同类了。
“哦?原来如此,那本王是听错了,还以为众位夫人对我后院之事很感兴趣。”陈钦听见夫人们七嘴八舌的说着,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捻起了萧盼一缕墨发,绕在指尖把玩着,看着漫不经心。
他的眼神一瞥,贵夫人们便纷纷摇头,嘴里说着不敢不敢。
“那就好。”陈钦停下动作,又攀住萧盼的肩,神色很是温柔得拍了拍,“知道你最近躲在家中安胎,过于闷了些。”
“只是最近内城有些乱,好些不长眼的人在城里横冲直撞的,虽然杀了几个,可到底也还差些。”
陈钦又拽着袖子理了理,神色散漫,“王妃这几日就还是好好地在家呆着,免得磕了碰了肚子。”
他望向萧盼。
眼神中尽是警告。
“妾身明白,一定不会让王爷担心。”萧盼适时低下头,吹着眼皮子。
陈钦的话说得温柔动听,可到底这么久得夫妻,她哪里不懂陈钦冰冷眼神,温柔话语后面所带来的潜意思。
这是让萧盼少折腾呢。
要是被外人看出端倪,让他失了“孩子。”,就陈钦得性子,她自己还能有好日子过?!
萧盼嘴角的笑意愈发得僵硬,又怕又尴尬,又是恼火,还不能被其他人看出来。
“嗯。”
陈钦比较满意得点点头,又对着惠侯夫人等人说了几句,言语间也尽是敲打。让他们少来打扰。
惠侯夫人等人都是人精一般的,对这些阴阳话很是了解,当下只能在陈钦这种看似护妻的话当中讷讷一笑。
看来是她们的小道消息体系出了错,看陈钦的样子,完全不像啊。
她们或是满足,或是意犹未尽,或是仍带着淡淡的疑虑走了。
而对萧盼来说,这一切简直是无比的难熬。
月升月落,暖白色的光从东边的云层中射出来,淡淡的给她周身披了一层金纱,鹅黄色的齐胸襦裙被束的更高,遮住了原本腰间完美平坦的曲线。
“砰!”
萧盼将手边的东西统统扫落在地上,落在柔软而华丽的波斯毛毯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金凤衔月的图案很快被红红绿绿的胭脂水粉沾满,糊成一大片,瞧着很是滑稽。
“娘娘您这是作甚?要是被王爷知道,又要说您了.....哎呀,娘娘您流血了!”
木棉吓坏了,尤其是看见萧盼的手指慢慢伸出一滴两滴血珠子,落在地毯上,宛若开出的血花,忙找来干净的丝帕,将伤口牢牢过柱。
“娘娘您就再忍几个月,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您就不用再这般辛苦了。”
她站起身,又替萧盼梳着发。
只是再慢,头发因为压力过大,还是掉了许多,木棉不敢让萧盼再看见,手腕翻转,将他们悄悄藏进袖子里。
“还要再忍几个月!”
萧盼忽然匍匐在梳妆台上,轻声抽泣起来,“忍忍忍,说得简单,我这过的到底是什么日子啊!”
她没了自由,还要被陈钦日日夜夜的派人监视着,就是为了肚子里莫须有的孩子。
忽然她又咬牙切齿的开始骂,“芍药这个贱人!”
要不是她,陈钦也不会......
自己也不会吃这种苦头。
陈钦如今在外面杀人杀的倒像是愈发上瘾,回来就带着一身浓重的血腥气,闵南节度使的兵马也快被他打的差不多了。
可陈钦还是将她关在府里。
这对于萧盼而言,倒像是掉进了前世的噩梦,拘泥于一方小小的天地,哪里都不能去,这让她如何不生气。
“好了娘娘,您且忍忍。”
“咱们不都是为了以后嘛。”
木棉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是说让她忍着。
萧盼狠狠捶桌,引得丫鬟婆子纷纷看来,被她一瞪,又立刻低下头,缩着脑袋不敢再看。
......
时间就在这种无尽的折磨中慢慢流淌着,一转眼就来到了冬至。
闽南节度使到底是败了。
被陈钦抓住,当着金陵百姓的面活生生一刀刀剐了。
血流成河,凄厉的叫喊诅咒声让看见过这一场面的人半个月将近没睡个好觉。
然这种残忍恶毒至令人发指的刑罚,不止没有阻止四处燃起的战火,反而如同点燃的火苗,越来越旺。
对那些已经自封为王的人而言,要么死,要么成功。
她们越加疯狂。
虽然陈钦用兵倒是真的不错,但也敌不过到处起火,久战之下,朝廷的颓势便已渐渐显露,再加上天气日渐寒冷,对后方兵马粮草的要求也愈发的高。
几方之下,局势渐渐胶着起来。
不过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南方。
对于墨城而言,却也有自己的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