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那从来没有吃这么大的亏，他从出生起，虽然遭受兄弟们的排挤，但都是得到最好的资源，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弄得鼻青脸肿
这在他们部落，都是别人弄成这个样子。
更别提带出来的十五万大军，至少有三分之一的骑兵被砸死。
剩下的也是一脸惶然。
便是站在原地，都要四处看看，生怕又有人从山里冒出头，或者从林子里钻出来，将他们打的头破血流。
他黑着脸，一脚将害怕的依偎进怀里的舞姬踹得几乎有八里远。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比，你不是是说那群该死的大昭人怕的要死，如今这是什么情况，嗯？”
他拎起头破血流得那比衣领子，几乎要将人勒死，目光凌厉的看着他，似乎要将他杀死。
“大汗，属下，属下也不知道啊。”那比从喉咙里挤出几句话。
他怎么知道，素来软弱的大昭人以往光是听见他们的小股骑兵骚乱都害怕的不行，早早的躲进山里，留给他们的是入无人之境，随意的烧杀抢掠。
如今也不知道发什么癫。
倒是敢主动出手。
“废物！”阿什那从鼻子里呼出气，大肆喘着粗气，脸涨的通红，双目瞪得如牛眼。
他的身形高大，这样看起来面色愈发的狰狞，站起身绕着帐篷不停的走着，嘴里骂着废物，又骂大昭人阴险歹毒。
“大汗，当务之急，再说这些也毫无用处。”都朵整理好军务，捂着胳膊过来，按下阿什那胡乱砍杀的手，劝道，“如今我们这些好儿郎们都士气低下爱，经此一遭，恐怕是心有余悸。”
“倒不如急速前进，趁着大昭人还没完全做好准备，一举拿下墨城，为我们死去的英雄们报仇，再长驱直入，直捣河套！”
“嗯，还是都朵想的周道，真不愧是我突厥第一勇士！”
此刻阿什那又变了副嘴脸，使劲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扫了在一旁如鹌鹑的那比一眼，“瞧见没有，多向都朵勇士学习！”
“你们两真不像是一个爹生的！’
他的语气中含着鄙夷。
当初两兄弟的爹也是突厥的第一勇士。
娶了突厥的第一美人，可谓是风光无限。
勇士风流，有了妻子，又看上了被从西域拐来的胡人舞姬，却没有给一个名分，哪怕是后来生下了儿子那比，也没有得到认可。
更何况随着时间流逝，年老色衰之下，他渐渐把这个舞姬忘在脑后，连带着那比也是在府中连最低等的马奴都能欺负。
要不是有一次在狩猎中，他好运的救了阿什那，自此得到看重，没准现在还在喂马呢。
不过如今看来，果真是烂泥扶不上墙，真真是比不上精心教养着长大得都朵。
那比微微弯着腰，无比的乖顺谦逊，“大汗说的是。”
“哥哥文韬武略，是大汗您最好的左膀右臂，是那比拍马也及不上的。”
都朵从来都是瞧不上这个弟弟得，只觉得他懦弱又谄媚，别的不会，只那张嘴会说，哪里像他们突厥的勇气。
他不屑于说话，连一个眼神都没给那比，护着阿什那上了车架。
那比面上的神色不变，只是眼皮微微垂着，带着些许琉璃色的眼珠子却不是满含真诚，反而透着几分阴骘。
在他看来，都朵与阿什那都不过是投胎投的好罢了，真算起本事，恐怕还不如自己。
凭什么对自己这般吆五喝六，想打就打，想骂就骂？
一股高高在上施舍得味道！
那比恨极了。
只可惜刚刚那些石头怎么没有砸死这两个人。
他的手紧紧攥成拳。
“那比将军，大汗吩咐了，令我们速速开拔！”
一个副将跑过来，语气冷硬。
他们谁都知道，那比这个将军是大汗施舍的，没有真本事，因此格外的不敬重，话传到了便掉头就走，嘴里还嘀咕着，“真是的，一天天的在想些什么”
要不是他茫然错判，许多同伴也不会死去。
“呵，这个将军可真好当。”
他的声音不大，可是每一个字都被那比听得一清二楚，那比的拳头攥的愈发的紧了。
伴随着脚下咯吱咯吱的踩雪声音。
很快消失在漫天的雪花中。
突厥大军十五万大军变成了将近十三万，损失惨重，但是此刻的情绪却十分高涨，他们必须要用大昭人的鲜血，将这个耻辱洗刷。
他们怀揣着这种激动的情绪，往前急行了五公里，却被一条河道挡住了去路。
“这又是什么鬼！”
阿什那简直抓狂。
从前这里还是一片平原，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给我去查！快去！”他像一条暴怒，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发疯的前奏。
“大汗，这绝对又是大昭人的诡计！”
那比挤开都朵，率先开口，就是为了再表现自己，“大汗，为了谨慎起见，我们必须先做打探。”
“呵，你如今倒是谨慎了！”
阿什那现在内心急得冒火。
恨不得立马杀几个大昭人让自己缓解内心焦虑，最听不得的就是谨慎，等这些字眼。
“闪开！没用的东西。”
他不耐烦的推开那比，又望向都朵，十分的和颜悦色，“都朵将军有什么想法？”
那比被嫌弃，也毫无办法，反倒被其他人看了笑话，卑微的站在一边。
“大汗，此河估计是从天山而来，今年天热，雪化的多了些，又不知什么原因，从木河改道此地，慢慢的汇聚成这个样子。”
都朵是不相信大昭人有能力在河水上做手脚。
更不相信光凭大昭人能自己挖出一条小河。
瞧这河面不宽，水流更是平缓，波纹不惊，还有小鱼不时跃出水面。
都朵又下去亲自试了下，才到小腿肚。
他愈发有底，“大汗，依照我们的速度，恐不过一刻，便能过河了。”
“好！”阿什那抚掌大笑。
他也明白了都朵的意思，看来是自己多想了。
大手一挥，“速速前进，让大昭人瞧瞧我们的厉害！”
突厥大军嘻嘻笑着，嘴里唱着不知名的小调，呼喝着往河边冲。
马蹄踏进河中，溅起无数朵银色的浪花，激起阵阵长长的嘶鸣声。
就在此时，一声巨大的闷响传来，像是天上落下了一个滚雷。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茫然得看向上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