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破天无法拒绝这些人的好意,所以他第一时间就答应了阿公的邀请,决定跟他们一起回去参加这场家族盛宴。
船行驶在青山绿水之间,石破天自从下山后看惯了生死搏杀,江湖上的血雨腥风。对于这些农家纯朴的平民百姓,山水之间的田园乐趣,自然是别有一番风味。
阿沈推了推他的肩膀,斜着眼笑道。“石兄弟,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呀?”
阿沈吹惯了茶峒的风,晒惯了茶峒的太阳,年轻的脸庞被晒的黝黑,面上是健康的红润的神情,总带着一副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做什么事都无所畏惧的少年感。
他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真叫人无法拒绝他的问话。
石破天笑道。
“外面吗?挺热闹的,人很多。”
“这算什么?我们茶峒的人也多啊,每年端午节好多赛龙舟的,热闹极了,还有粽子,艾叶,本地叶子烟,待会请你尝尝。”
“好呀。那我还挺真期待的。”
阿文凑过来,好奇的打量着石破天问道。
“石兄弟,你在外面是做什么的呀?你也是跟着你阿爹到处跑吗?就像我们一样?”
“不啊,我爹爹是很厉害的人,我没有这么幸运跟着他。我现在是一个人在外面,嗯,大雪山很冷,南海渔村渔船很多,上清观很多树,长乐帮在镇江,马车挺多的。辽东听说很冷,到处都是人参鹿茸,可以泡酒喝。”
这一番话把两位少年说的如痴如醉,对外面的世界又多了几分向往。
阿沈问道“那你下次出门能带着我们一起去吗?”
阿文道“阿爹不会同意的吧?我们走了,谁来帮他出门卖货呢?”
阿沈咬咬牙说道“这有什么,等我们出去赚了钱,一样可以给阿爹卖货。难道你不想出去看看吗?我可不想一直待在茶峒,这里太小了。”
阿文呆呆的看了他一阵,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外面的世界如此向往。在他心里,阿爹的运输跑货,就已经是世界上最累人的事情了,哪还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想什么别的事情呢。”
石破天悠闲的躺在船头的木板上,晒着太阳。阿沈和阿文一左一右坐在他身旁,回味着刚才石破天说过的那些话,他们也不知道什么长乐帮,上清观,雪山派,南海渔村。这些帮派他们听都没听过,也不关心。
其实阿沈心里最想问的一句话,就是外面的姑娘漂亮,还是茶峒的姑娘更白一点?
只是这个问题让他当着弟弟的面说出来,终归是有些不好意思。少年人脸皮薄,他打算趁着私底下再问问石破天这件事,最好挑弟弟不在场的时候,或者把弟弟支开了再问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就在这时,船突然撞到了什么东西,停了下来。峰峰走到船头问道“是不是撞到礁石了?这么大的动静,有没有漏水?”
同村的吕阳说道“没有,是别人的船突然撞到了我们,这些人也真是的,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海面这么宽,又不是羊肠小道,为什么奔着我们的船来了,这是孛时砍脑袋的。”
峰峰弄清楚了前因后果,倒也不在乎了。像这种事情,只要说开了就没事的。再说了是对方撞的自己,他就更加有底气了,他才是接受对方道歉的那一方。
果然,对方船摇晃了一下,荡开阵阵涟漪,水面的波纹辐射到四周,四散开来。从对方船上走下来两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汉子,一下来就开始笑。
峰峰放松了警惕,走过去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船怎么抛锚了?要不要我们的人过去帮你修理船只?”
那汉子笑道“不麻烦了,不麻烦了。”
顺顺也微笑道“那就不叨扰了,我是峰峰,是前面茶峒的水手,这里的人都知道我的名字。请你让开一条道路,我们好过去啊,将军不下马,各奔前程。”
对方汉子打量了一下他们这边船上的人,大概有二十多个。还有几个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和同伴使了使眼色。
另一人心领神会的问道“这位峰峰兄台,我们的船是往荆州那边米行去的货船,只因掌舵的昏了头了,这才偏离航向撞到了峰峰兄台,实在是不好意思。”
峰峰见对方如此客气,笑着摆了摆手说道“好说,好说。这点小事,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
对方那文质彬彬的汉子问道“你们是去哪里的?回茶峒吗?看你们船吃水不深,不像是押送货物的啊。”
峰峰刚想回答,突然想到他们怎么突然这么问?为什么这么关心他们有没有货物?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峰峰到底是老江湖,刚才也是看对方态度不错,这才没有戒心。这一会儿起了疑心,越看对方越觉得来者不善,心想这里远离茶峒,船上还有同乡和自己的两个孩子,不能惹是生非,要找个机会脱身。
他笑道“没有没有,我们是来兜风的,顺阿公说他想出去转转,我们这些做晚辈的迁就他这一回罢了。后面还有好几船兄弟跟着,马上就到。哈哈,你们先过去吧,我们后面还有一百多个朋友,等着过去呢。”
对方两人一惊,对视了一眼,那文士点了点头,说道。
“既然如此,峰峰兄弟让开吧,我们这就过去了,太阳快下山了,再不赶到荆州城,怕是我们这些兄弟都要喂鱼了。”
峰峰哈哈一笑,两人互相施了一礼,正打算互相让开道路的时候。
阿沈突然问道“阿爹,我们哪来的一百多个兄弟啊?”
顺阿公这时候也说道“是啊峰峰,船上不是放着巫山帮让我们押送的金银财宝吗?你怎么说是来陪我兜风的呢?”
对方两人原本都往回走了,听见这话马上回头看了一眼峰峰。
那汉子冷笑道“原来峰峰兄弟防着我们,不信任兄弟。十句话里有九句话都是假的,这就是峰峰兄弟的不是了。”
阿文没有开口,他虽然年纪轻轻,却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比如说,对方的船上为什么只有这两个人?其他人呢?
对方的吃水更深,可是对方从始至终也没说自己是卖什么的。
还有,就是荆州城离这里不算近,今天之内怎么能到的了呢?他们怎么说要今晚之前到呢?
其他水手和同乡,就算是再笨。这会儿都听出了异样的感觉。
吕阳喊道“这位兄弟,出门在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也是人之常情。峰峰兄弟说错话了,老哥哥我代他赔个罪,这总可以了吧?你们不是着急去荆州吗?这就去吧。”
对方文士笑了笑,说道。
“去是可以去啊,不过在此之前,还要向峰峰兄弟借一样东西。”
吕阳奇道“什么东西?我兄弟有的话尽管开口,不够的部分,做哥哥的我给他补上。”
文士笑道“借兄台的项上人头一用,不知道肯割爱吗?”
旁边的憨厚老实汉子振臂一呼,从他们船舱内噔噔咚上来七八个壮汉,个个手持雪白锋利的鬼头刀,弯刀,斩马刀,数量不一而足。
文士则拿出背上的两根峨眉点钢刺,旁边的汉子接过手下递过来的一把九环刀,一扫刚才的憨厚老实,脸上都是暴戾凶悍的狞笑。
这边的同乡和水手吓得魂不附体,顺阿公看清楚了对方的刀片后直接吓晕了过去。
啊沈和啊文两个孩子躲在了吕阳身后,峰峰到底是老江湖,虽然心中害怕,可是在孩子面前总不能太过明显。此时镇定自若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倒是我们的错误,撞到了你们这些煞星了”
文士就像是狼入羊群一样,肆无忌惮的看着船上的众人,恶狠狠的笑道“安心上路吧。下辈子注意点,别再生了两个蠢猪傻狗的孩子了,我要是有这种吃里扒外的儿子,我早就一巴掌打死了他。”
知道说错话了的阿沈直接哭了出来,他两眼通红,咬着牙喊道“贼杀才,你不得好死,你是该砍头的,千刀万剐的牲口。”
旁边那憨厚老实的汉子笑道“死之前,让你过过嘴瘾。免得到了阎王爷那里报到,连话都吓得说不出来,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