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紧张的看着眼前的转鹭灯,慢慢的自己转起来,越转越快,画中的人也跟着灯的转动翩翩起舞,陆柏舟三个人看着,都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但是这糨糊遇热又融了,纸张随着灯的转动飘落了下来,三人有点愣愣的,陆柏舟先反应过来捡起了画作,糨糊还有点黏手。
“这转鹭灯里点起了蜡烛,暖烘烘的,这糨糊怕是糊不住这纸啊。”陆柏舟边洗掉手上的糨糊,边皱着眉头说着。
许文韬想了想,提议带着画作去找表兄看看怎么弄,说不定表兄那有更好的糨糊,或者是其他什么的办法。
三人带着画作跟灯兴冲冲的来到了陈家,表兄听了他们的话,笑呵呵的表示这有什么难的。当即就说了两个办法,第一个就是找来那纱布,将画作夹在两层纱布中间,再安置到灯上去,只是这纱布向来是达官贵人们的用品,不容易买到不说,要价也不菲,也没人舍得拿来做这转鹭灯。
第二个办法就是在布上画作,作好后再装到灯上,而且不一定要用绢布,亚麻布也可以用,比第一办法纱布更容易弄到,能省不少事跟钱。
陆柏舟三人听了,就在陈刚远的书房里兴致勃勃的讨论着要去找那适合画画的布匹,这边的陈刚远看着拿过来的画作想着事情。
突然灵光一闪,挑选了几张连贯的画作,跟陆柏舟说有点想法,让他把这几张给他,征得同意后,小心的把画作袖在了怀里,交代了随从带他们去库房里挑布匹,就出门了。
找到了卢行之,先是给他看了几幅画作,卢行之看了也少不得夸奖一番,画中的可心可意两人的琴技舞姿惟妙惟肖,看出来画师是用了心的。
陈刚远提议说将这些画作用细纱布裱装好,做成那转鹭灯,可不就是可心可意在面前表演一样。
卢行之一听也连忙说好,陈刚远又提议说这灯做好了送与他那堂兄卢曜庭,在他面前卖个好,不知道能不能讨到他的欢心。
“卢兄,小弟也不瞒你,咱们相交这么些年,对你这海队生意可是眼热的很,这转鹭灯若是能叫你堂兄高兴,手指缝里漏出来点给你我,那对我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啊。”陈刚远也有自己的心思,想着就算不能用这个灯搭上卢曜庭,最起码在他面前露个脸也是好的。
卢行之听了也不生气,对于陈刚远的小心思他也是能猜到的,他能这么直接的跟自己戳破,反倒让人觉得是个坦诚的人,便笑道:“我就知道你小小子,心里头藏着奸呢。”
陈刚远笑着说,“瞧你说的,这卖好的事是咱们一起做的,这真有好事下来,还得靠卢兄你提携不是。”
说干就干,卢行之连忙让人去库房找来那月影纱,又跟陈刚远说:“你这拿来的画作有点少啊,刚好能做个六扇的转鹭灯,等下我们得交代工匠小心点,弄不好只能做六扇的转鹭灯了。”
“是啊,我也没想到呢,我就随手拿了几张过来,也不知道做出来怎么样呢,我们先让工匠做出来看看吧。”
工匠小心的将转鹭灯做了出来,一盏精致的灯儿摆在了两人的面前,点起来灯芯,转鹭灯慢慢的转了起来。这么个新鲜的玩意儿,卢行之跟陈刚远两个人也是看得乐呵呵的。
两个人又赶紧将转鹭灯送给了卢曜庭,转鹭灯也不是什么稀奇的玩意,不过是这上面画的可心可意确实很好,让人觉得转起来的时候比寻常的转鹭灯更加的漂亮。
卢曜庭问:“这个灯是怎么来的啊?这画是谁作的?”
陈刚远连忙回答道:“是在下的表弟和他的师兄弟,昨晚沾了卢兄的光,看了那可心可意的胡旋舞。几个人一起作的画,我和卢兄,想着做成转鹭灯,定是好看的,这才得了这么个新鲜的玩意儿。”
“转鹭灯也不是什么难寻的,只是这上面的可心可意画得着实不错,所以才敢拿来给堂兄。”卢行之也在一旁附和。
“这美人儿画得确实不错,这灯确实新鲜。”卢曜庭很满意收到这样的礼,虽然自己也是在摘星楼背后撑腰的人,不过也不能摆到明面上不是,一月一场的胡旋舞能让自己邀请一些有用的人的时候占据个好位置就是了,现如今得了这稀奇的玩意,得想想怎么发挥最大的作用。
卢行之与陈刚远又奉承了几句,又说等表弟他们做了那绢布的转鹭灯,再给卢曜庭送过来。
不过些许时日,街上都能看到那胡旋舞转鹭灯,不过那画作远没有陆柏舟画的那么精细,原来是陈刚远与卢行之合计后做出来的,普通人家都可以买到。而由陆柏舟精心描绘的绢布做的转鹭灯,就送给了卢曜庭这样的达官贵人,陈刚远还分了些钱财给他们,好在家里是商贾出身,三人并没有视钱财为阿堵物的书生气,得了分成,还挺高兴的,人生第一次靠自己挣钱的感觉。
摘星楼的戴妈妈这几日是笑得合不拢嘴,这转鹭灯啊,又给可心可意的名气加了一把火,这想来看胡旋舞的人啊,又比以前多了许多。妈妈也想趁势继续将可心可意再捧高一些,做这一行的,也就这几年的年轻漂亮值钱,将身价银子炒高起来,日后也好多得些银钱。
于是借着这股转鹭灯的风,摘星楼的戴妈妈放出风,可心可意临时加场,连续表演三场,隔一天一场,之后就要好好休养跟练习,三个月跳一场了。消息一出,不少人都赶紧前来抢定位置。
不过这其中可不包括陆柏舟他们,摘星楼的戴妈妈自有她的门道,知道了这转鹭灯的来由,早早的将请帖送到了陈家,卢家,还有客舍,还让楼里的小二传话说,请各位郎君务必赏脸。虽然位置不是极佳的,但也是比上次的包厢好很多的。
这一回来看胡旋舞,那感觉都不一样了,观看的位置,包间的大小,伺候茶水的伙计,都让陆柏舟他们觉得舒服舒适。可心可意也知道妈妈是在给她们造势,都弹\/跳得格外用心,这一场表演下来,又是得到大家不停的赞叹与鼓掌。
几天下来,三场表演完毕后,在可心可意的要求下,妈妈派人过来悄悄的请陆柏舟他们叙茶,几人欣然应许。
“可心\/可意见过几位郎君。”几人才刚到妈妈安排的厢房里坐定,可心可意就从侧厢进来,婀娜多姿的给陆柏舟他们见礼。
陆柏舟他们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些不知所措,陈刚远与卢行之倒是时常在这风月场所出现的人,很自然的与可心可意攀谈了起来。
“这摘星楼常来,可是两位姑娘可不是轻易能见的啊。”卢行之笑眯眯的看着姐妹俩。
“可不是吗?两位姑娘的琴艺舞艺配合得天衣无缝,谁看了都要为之赞叹啊。”陈刚远也是熟练的接过话。
“听妈妈说,是几位郎君做的那转鹭灯,那灯上的画儿作得真好,奴家姐妹俩看了,都觉得是在看自己。此番冒昧请各位郎君前来,一来是想敬几杯薄酒感谢郎君们的厚爱,二来也是奴家姐妹俩想见见几位郎君,竟生得一双这样的巧手。”说罢两人错身敬酒,旁边的随从也赶紧为陆柏舟他们斟酒。
“是我这师弟画的,我们第一次看两位姑娘的表演,叹为观止啊,我这师弟连夜将姑娘的舞姿给画下来。”蔡应韵比较快反应过来,连忙借着酒劲,连忙搭上话。
陆柏舟有点讷讷的,慌忙的喝了酒,听着师兄的话,连忙将杯子放下。可心可意又敬酒:“奴家再敬郎君一杯,说来也不怕郎君笑话,奴与可意没什么见识,原想着那作画的人应该是个不惑之年的先生,没想到是个这般俊俏的郎君。”
“哈哈哈,我师弟平日里深得老师的器重,他也是个好的,作的画连我这个当师兄的都不得不服,不过是占了个先拜师的便宜。”许文韬也是渐入佳境。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笑着,陆柏舟也慢慢的放松下来,而可心可意虽然接下来没有表演,不过也不能多逗留,不一会儿,妈妈就带着其他几个姑娘来伺候他们,换下了可心可意回房。可不敢叫可心可意就这么陪着一整晚,这两位可是妈妈的眼中的金钵钵,这名声鹊起,梳拢银子,赎身银子可都指着呢。
可心可意恭顺的给陆柏舟他们行了礼就要告退,卢行之还想拉扯一番,妈妈一个眼色,旁边的姑娘会意拉着他,其他几人也是各自拖住自己旁边的郎君。陆柏舟几人不惯这样的场景,面红耳赤不敢多动,可心可意顺利的离场,临出门,可意又回头看了一下,又低头走了出去。
回到房间,姐姐可心说:“你我从小就被卖进楼里,好不容易走到今天,也不过是比其他姐妹好一点,不用每天迎来送往的接着不同的客人。可是你要知道,妈妈不过是想把我们卖个好价格罢了。有些心思,是不该我们有的。”
“我知道的,姐姐。我不过是看看,可不敢奢求什么,只盼着日后你我能有个好点的归宿。”可意说完,两个人都默默的不再说什么了。